沈时回过神,想起桃华还没告诉她离开九重的路,她脑袋里隐隐作痛,忍不住长叹口气。低头见桌上写着一行字:由此一路往南出南门即可离开九重。
眸光扫过这行字,下一瞬桌上的字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从铃铛里取出圆盘,朝着南面一路往前,南门外无人看守,只两尊高大又面容可怖的石像。她被吓到浑身一哆嗦,忽而记起自己没有坐骑,也不会招来胖云。
难不成让她从九重上跳下去?
想到自己跳下去摔成肉泥的模样,沈时头皮一阵发麻,她咽了咽口水,终于从记忆的角落里挖出御剑飞行的口诀。她捏诀凝出一根树枝,试着御剑飞行,不知多少年没用过了,她一时间把握不好平衡,险些从树枝上掉下去。
她索性坐在树枝上,控制着树枝往东边飞。东华先前有东西给她,到土地庙前先去找东华,顺便打听些事。虽不晓得碧海到底在哪,但一直往东边走,总能找到的。
临近东海,她闻到海水的味道有些难受,一分神树枝便飞得不稳,带着她转了几个圈往前下降。沈时心想,倘使树枝变成笤帚,她此时一定和划过边的扫把星更加像。
脑袋里胡思乱想着,她瞧见越来越近的海面,心下生出几分害怕。这样落在海面上,只怕要受伤不轻,即便没什么事她也会沉进海里。成为植物以后,她本能地有点怕水,更不用是很咸的海水。
她捏诀布下结界,心里还是有点忐忑,后悔当年没好好跟着师父学术法。可惜想来,师父也没教她多少术法,只是带着她修炼习武种花占卜,给人算命坑钱。
嘤,怎么这么惨。
沈时心里难过得不能自已,倏然落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耳畔听到吱吱的声响。她睁开眼睛看过去,见一个白色的团子蹦蹦跳跳,时不时撞在结界上。
她长舒口气,任由身下的胖云带着她往前飘。缓了好一会,她才坐起身,看着下头的碧海。胖云载着她到太帝宫前,她跳下去脑袋里一晕身子晃了晃,撑在胖云上勉强恢复过来。
太帝宫里,东华坐在椅子上,眼皮微抬瞧见她便伸手将旁边的木匣子朝她丢去。沈时抬手接住,木匣子上的图案瞧着有几分眼熟,上头没有锁,可她暗暗用力匣子却纹丝不动,想来是被封印住了。
东华问起官职的事,沈时如实告诉他自己被封为土地神,见东华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她心下愈发不安。犹豫片刻,终是忍不住问出口:“帝君,当土地神是不是得受人供奉,若无人供奉便会消失在地间?”
闻言,东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自然不会,你原形是株植物,受地灵气孕化而生,和那些由凡人心愿供奉所化的地仙不同。因何而生便因何而灭。何况,你并非真正的土地神。”他停顿会,似是想起什么,补充道,“切记不要接受凡饶供奉,也不要轻易实现凡饶心愿。”
她点点头,土地神只是护佑一方安宁,赐福大地生长,凡饶心愿其实大多与土地神无关,且土地神也无法顾及到每一个凡人。她握紧手里的匣子暗暗叹息,其实她一点也不想当土地神的,吃力不讨好,还要被众多人念着怨着。
虽如是想着,沈时却仍旧行礼向东华道谢。被问起是去哪处的土地庙,她愣了下,从拿到印鉴和诏旨起她就没仔细看过,是以还真不晓得自己要去哪。
东华的手指一勾,诏旨从沈时手里挣脱朝他飞去。他眸光飞速地扫过上头的字,又动动手指,诏旨回到沈时身边。他不急不缓道:“时候不早,快些去你自己的土地庙,外头有人会送你去。”
沈时再度谢过东华,转身往外头,没瞧见半个人影,只一朵胖云停着。团子蹦跶两下示意他上去,沈时略一思忖,登上云层往外飘去。她回头看着太帝宫,勾唇笑了笑,那是她住了两百年的地方,今日终是离开了。
大抵,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
太帝宫里,东华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望向角落里:“看够了么?”
暗处走出来一个抱着画卷的少女,她深深福礼,恭敬道:“多谢东华帝君出手相助,仙来日定当好生报答。”
东华眸光落在她的卷轴上,稍稍上移落在她的脸上:“报答可免了,你同本君为何要让她去当土地神。”
五味子面上笑意加深:“殿下她总要有所历练才会成长,的一个土地神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再者,世间那么多土地神,即便他们想找到殿下得费不少力。来,还得多谢帝君这两百年来对殿下的庇护。”
东华略有点疲惫地捏捏鼻梁,道:“你如何动九重那位帮你的?”
五味子没隐瞒:“此前他欠我个人情,左右那也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事,他自然乐意帮忙。”
察觉到东华不对劲,她思及先前东华撕开昆仑墟结界将白泽和沈时带回太帝宫,怕是已惊动西王母,兴许这两位尊神已在暗中动过手。若真如此,那这事怕是麻烦了。
她从袖中取出个瓷瓶递给东华,声音里染上几分歉意:“将帝君扯进来是仙未考虑周全,这里头的药可替帝君调养身体。”
东华这样的尊神,向来不介入这种的事,到底那其实是他们明镜里的事。她能动东华救人实属运气绝佳,未料想东华因此受伤,她心生愧疚,自然要想办法弥补。
若东华出事,对九重的影响就大了。
“本君还死不了,不必露出那样的表情。”东华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