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张世秀快步走上前来,“薛道长说得可是真的?薛道长可有什么良药,能将这几日的痛压一压,我秋哥这四日真真受罪了!”
他一脸的疼惜,薛云卉不由地看了赤松一眼,果见赤松这不通情理之人,脸上的嫌弃盖都盖不住。
她心里暗暗叹气,嘴上却道:“贫道且没那本事,只是能瞧出来这是要好了,所以至灵不必忧心太过,平常待之即可。”
薛云卉说着,起了身,丢给赤松一个“你老实些”的眼神,同张世秀拱手,“张道长这般,还是以静心休养为主,自己便能好,不必过多干预。”
赤松听得明白她这话,她见张世秀似懂非懂地点头,只盼着他也能明白,可莫要招惹赤松太过了。
她告辞,道四日后再来探看,张世秀欣喜不已,安抚地道了声“秋哥,我送送薛道长便回”,这便客客气气地送薛云卉出门去了。
薛云卉不理睬赤松幽怨的眼神,转身直奔她“情郎”“表哥”所在的外间,袁松越早起起了身,等了她。
薛云卉冲他一笑,胡须一翘,袁松越晓得她这是顺遂得很,心下也跟着她松了一松。
走在门外的院子里,张世秀低声问薛云卉,“薛道长见多识广,可曾听闻这复生之人忘却前事一说?”
这问话没出薛云卉的意料,她微微一笑,捋了下胡须,没注意一旁跟着的袁松越,脚下一顿。
“听说过的。”
张世秀挑了下眉,“可还能忆起前事?”
“这却难了,”薛云卉摇头,给了张世秀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到底是死而复生,人总也有些变化的。”
“总有变化”张世秀垂眸低声呢喃,薛云卉未再多言,同他告辞离去了。
随着引路的道士一直出了朝天宫,薛云卉想着赤松这里没出什么差错,颇为放心,朝天宫外的寒风一吹,她才想起她的鬼侯爷这半天已是一句话没说了。
她赶忙转过身去,回过身,正巧瞧见袁松越正满眼思索地瞧着她。
薛云卉按了按脸上的胡子,“怎么了,侯爷?”
“穗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听见他喊住了她,她心下突然快跳,见他薄唇微启,一字一字慢慢道:
“你也是死而复生之人。”
不是问句。
人潮涌动,百年难开一回的朝天宫前香客络绎不绝,朝天宫规矩森严,来人只得三柱清香。清香在殿外的巨大铜炉中袅袅升起又缓缓燃尽,烟气飘散开了,风一吹,全没了影。
“我不知道。”她道。
今日替她剥鱼喂她吃鱼,袁松越尤为细心。
喂下一筷子鱼肉,见她吃得有些走神,眨着眼睛往自己身上看,袁松越便摸摸她的脑袋,“小心些。”
直到她顺顺利利地咽了,袁松越才去给她夹来旁的菜。而薛云卉却不动筷子,全然闻不见桌上的饭香——她的侯爷,只听了这两句,竟然猜到了这一层!
他是怎么猜到的?他怎么可能猜到?!
薛云卉惊诧之情不敢言表,压了又压,成了不停地眨眼看着这人。
朝天宫前,她就是这样看着他的,然后在不知如何应答时道:“我不知道。”
她这样答,却没想到袁松越竟不再多说一句,在握住她的手腕,在人潮之中将她拉进了马车,紧紧抱进了怀里。
接下来的一切,都让薛云卉惊讶又动容,他果真没再多问一句,将她带了回来,替她解去披风,替她搓手暖手,之后便让人布置了一桌暖烘烘香喷喷的饭菜,一点点喂她吃。
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溜打了个转,啪嗒一声落了下来。
薛云卉心里在无声地大喊:“赤松你看!这就是人间的情郎!”
接下来的两日,腊月的寒风在街巷里肆虐,薛云卉让人给薛云沧捎了信,道自己过两日便回,让他不必担心。赤松那没什么意外状况,她安心地窝在袁松越的小宅子里懒了两日。
这日袁松越沐休,见薛云卉也懒得够了,有了要往外头蹦达的意思,一早便让人套了车,“咱们出门置办些成亲的东西。”
薛云卉一听成亲,下意识就想往后推,只是嘴巴没张开,就被袁松越一个眼神,把话头给挡了回去。
她只好跟上,不敢多说。
腊月的京里置办年货的不在少数,不少三年一任的官员进京等待调任,家眷顺带赏玩京城风貌,采买京城时兴的东西,所以没有哪一家商铺这个时候不开门迎客的。
袁松越先问询了薛云卉一番:问她中意什么样的绸缎,她摆手;问她喜好何样式的钗环,她摇头;问她可有那样的家居木料入得了眼,她连连道否。
“我可不懂,咱们年后再说吧!”
袁松越却听懂了,她不是不懂,是想推到年后。
把她的心思琢磨了一番,袁松越不再多问,直接让人往绸缎庄去了。
薛云卉手下摸着这光滑顺溜的绸缎料子,只觉得她这亲事也像是在绸缎上滑起来,嗖地一下就到了脸前,快得让她措手不及。
她现在是他的未婚妻,尚且被他看得死死的,若是嫁进了他瑞平侯府,那可不是自己给自己戴了副镣铐吗?
当然了,情郎给戴的镣铐是香甜的镣铐,她乐意!可这时机不怎么乐意!
那张正印的无极长春观原本这腊月便要动工的,可见那后边之人急得很,薛云卉觉得不出半年必然发动,那要成亲,何不等着诸事休已,也好安心?
只是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