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伢柳婆子和冯瘸子被压来的时候,一众人等已移至前院厅堂了。
薛云沧兄妹不得还家,好不容易央了石大夫说情,才给薛云沧找了和小杌子坐下。
柳婆子和冯瘸子听着知府坐在上首问话,都趴在地下不敢抬头。
知州说完,柳婆子便急着撇清干系,道:“大人明察,民妇不过干些中人的活,这冯道长往前也经常往涿州来,他家就住在涞水,也算知道根底的人,民妇这才领了他往武家来了!不过武夫人见了觉得不合意,并未安排他做事啊。民妇只知道这一桩,万不敢哄骗大人!”
“量你也不敢!”
知州听了柳婆子的话,又去问冯瘸子:“你来说说!若有一个字敢欺瞒,我不管你是哪里人,这罪名可是跑不了的!”
冯瘸子连声道不敢,可薛云卉瞧见他眼睛却滴溜溜转的快。
她抱了怀,听着冯瘸子道来。
“回……回大人,柳婆子说的不假,小人就同她来过武家一回,武夫人没看得上小人,说要往福清观寻道士,便没得下文了。”
他说着,拿眼去看知州,可知州却突然瞪眼喝道:“好个妖道,竟敢不说实话,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看看,这里可是你卖的药!”
药匣递到了冯瘸子面前,冯瘸子一看就慌了神。他被急急押来,只听说武家出了事,还当是今日进出过武家的都要盘问,他哪里想得到,这药竟然被翻了出了。
他脸一下子白了几分,知州见了心下笃定和他有关,不由冷笑连连,“快说吧,要不然,你瘸得可不止一条腿了……”
“我说,我说,我都说!别打我!”
冯瘸子满脸冷汗,嘴皮颤抖着,把话都倒了出来。
“那日,我和柳婆子他们出了武家,他们往城里去,我家又不在城里,就别了他们要往家去。谁知没走多远,就有一个丫鬟跑过来喊我,说要找我看点事,问我嘴严不严。我肯定说嘴严,然后她就带着我从后门进了武家,说是姑娘有些私事问我,事办的好,钱不成问题……”
“丫鬟?哪个丫鬟?!”
冯瘸子被知州打断,愣了一下,回想了片刻又道:“是……是那个叫朱荷的!”
这话一出,薛云卉心下冷笑。
那朱荷明显满口攀扯旁人,推卸责任,可惜知州眼拙,什么也看不出来。
知州顿了一下,瞬间沉了脸,却并未传朱荷当即过来对质,又让冯瘸子继续说来。
“武姑娘找小人,问小人能不能看出来她往后几月运势如何,身体可康健。小人……小人看了她的面相,替她卜了一卦,跟她说之后几月鸿运当头,身体……身体可能有些不大康健,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佩两道符就能避过去……”
薛云卉听了不禁嘲讽一笑,冯瘸子果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她刚欲敛了嘴角的笑意,突觉面上两束目光射了过来,她追过去,又是那鬼侯爷。
怎么?笑都不能笑了?她动动嘴角,难道又惹上嫌疑了不成?
薛云卉心下烦厌,挑了眉,颇有几分挑衅的意思,谁料看她的人又淡淡地别来了目光。
什么鬼怪?
薛云卉暗道怪人,敛了心思,又集中精力听冯瘸子说话。
“……小人实在想不到,武姑娘竟不要符纸,问她这病厉害不厉害,还能不能更厉害些,出不得门那种。小人……小人一听不对劲,哪敢乱说话,就说卦里卜出来的就这样,谁料武姑娘竟不高兴了,直接就问我,有没有一种药,吃了人会发病,却吃不死人的!”
话说到这里,厅堂里鸦雀无声,惊诧的气氛却飘荡在了每个人的眼神里。
武姑娘,难道不是别人有意毒死的?而是……
薛云卉心头砰砰地跳,这冯瘸子,应该没说假话,武茗当时对她说话,也是有些这个意思的……
冯瘸子不敢停,又接着道:“小人……小人不知道武姑娘要做甚,就……就实话实说,说那苦楝能驱虫,却有毒性,吃多了就会头晕腹痛,不过……不过也就一两个时辰就自行消解了……”
“所以,你就卖给了武姑娘,含了两倍苦楝的驱虫药?!”知州喝道。
冯瘸子吓得叩头,“小人那药真吃不死人,小人不敢撒谎,除非……除非一口气吃上一把!”
他说到这一顿,两眼瞪得似灯笼,声音颤了起来,“武……武姑娘不会真吃了一把吧?!”
……
衙门的官差把腿脚瘫软的冯瘸子拉到了一旁,又把丫鬟朱荷押了进来。
朱荷一眼瞧见瘫在一旁的冯瘸子,浑身一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人,奴婢都是听姑娘吩咐的呀!”
事到如此,竟还推诿责任。
薛云卉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这丫鬟,倒忘了自己同薛云沧已经没了任何嫌疑,可以退下的事了。
终究是一条人命,牵着人心。
马知州自然不会被这丫鬟糊弄,若不是她再三隐瞒实情,哪里要兜这番圈子?!
“贱婢!还敢胡言乱语?!来人,给本官张她的嘴!”
知州二话不说就让人张嘴,听着朱荷的哭喊和响亮的耳光,他才觉得在侯爷面前找回了几分面子。
他堂堂知州,竟被小丫鬟几句话哄的团团转,真是面子掉了个底朝天。
这下舒坦了,他又问道:“说不说?!”
这几下耳光,可不是内宅的儿戏,朱荷牙齿打颤,嘴角血流了下来,指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