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怡王,不,王梦怡回到家,没开灯,站在窗前呆了会儿。
虽然那个助理六六最后的称呼让他很不爽,好像又回到了中学时代,一群人把他堵到角落里,叫他做自我介绍。
他说大家好,我叫王梦怡,我善长梦怡。
那群人就会笑得前仰后合,有几个还湿了裤子,跑去厕所。
他很不喜欢,但那几个带头的同学很喜欢。
于是刚开学那段时间,这样的戏码常常上演。
说的太多了,以致于他上台竞选劳动委员时,也说了同样的话。
不过,还好,一切都过去了,他早已经不是学生了。
过去那段恶梦般的时光也不可能再回来。
他还记得那几个带头捉弄他的同学的脸和姓名,但也变淡了许多。
章老师的建议很正确,打电话问同学是最快捷最有效的方式。
上次他一个人在家,太过无聊,游戏玩腻了,节目不好看,就开始收拾屋子,结果无意中从一本练习册中翻出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女同学很漂亮,照片背面那三个“我爱你”更是震撼了他的心。
中学时他很有名,只不过是以小丑的方式出名,他从没想过会有人爱他,而且是个女人,漂亮的女人。
反正闲着无聊,不如在没正式工作前,找到这个爱慕自己的女同学。
不一定非要发展一段恋情,但是见见面,听听女同学暗恋自己的感情史也是不错的。
看来非要打那个电话不可啊。
王梦怡掏出手机,翻到那个名字,就是按不下去。
他拉开窗帘,让外面的光照进来,习惯了黑暗,阳光有点刺眼。
他的家外面就是一幢医院大楼,靠得很近,当初新建医院大楼时,边上的居民还抗议过,后来不了了之。
对面就是一间病房,男男女女来来去去,大多数都是横着出去的。
王梦怡无聊的时候就喜欢趴在窗户上看。
今天他不无聊,但是犹豫,犹豫要不要打那个电话。
他突然发现对面楼的病房窗户上长了个小姑娘。
小姑娘9、10岁的样子,鼻子压在玻璃上,变成猪鼻子,嘴唇跟着上翻,露出一口白牙,呵得玻璃上一圈白气。
她正玩得开心,看到王梦怡,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下,玻璃上的白气快速缩小,她像是怕气球落地一样,又贴上去,继续压猪鼻子,呵气,把那白气圈吹大。
王梦怡冲小姑娘挥挥手,小姑娘也冲他笑笑,还指了指玻璃,示意大家一起压猪鼻子,看谁的猪鼻子最大。
王梦怡摇手,说不用了。
小姑娘开了窗,跟他说我叫朱逸之,你叫什么?
王梦怡跟自己的新邻居打招呼,说我叫王梦怡。
小孩子,没有经过社会的污染,还是值得信赖的。
果然,朱逸之点点头,没什么惊讶,或者嘲笑,说:“说外号啊。那我叫猪鼻子。大叔,你真名叫什么?”
王梦怡想死。他说真名就叫王梦怡。
这时护士来了,说小朱朱,打针啦。
朱逸之跟王梦怡挥手再见,关了窗户,又有点惋惜地看着窗户上那一圈的猪鼻子印和嘴巴印,觉得下回很难再吹这么大了。
王梦怡重新拉上窗帘。
他决定了,打给那个老同学。
就算不和老同学联系,也要受到伤害,还不如联系一下呢。
只要能记起那照片上的女同学是谁,什么都值的。
他拨出号码,上面写的联系人名字是:基二。
基二可能是读书时唯一没欺负过他的同学了。
他有五六年没跟基二联系过,之所以还留着他的号码,是上次基二打电话过来,跟他说自己要结婚了,在省城,想请高中的同学聚一聚。
基二问王梦怡现在做什么。
王梦怡说在公司上班,做个小主管,手下几十号人。
基二说这么巧?我也是。银行上班,小主管,副行长,手下几十号人。
王梦怡说厉害厉害。
基二说哪里哪里,小支行而已。婚礼就在后天,有空过来吗?
王梦怡说非常想去,但没办法,老婆要生孩子了,这几天待产,前天才刚辞了一个员工,还要收拾他的烂摊子,家里家外的事实在太多,忙不过来。
基二说没事。下次有空再聚。
基二挂了电话后,王梦怡发了很久的呆。
他躺在地上,桌上是吃了一半的方便面,洗碗槽里有放了一个星期的碗,他每天都会换水,确保这些碗不会发霉。
家里除了外卖的袋子和垃圾外,再没其他人。
他跟基二说谎了。
他没老婆,当然更没有快要生孩子的老婆。
他也不是小主管,他是那个刚被辞掉,留下个烂摊子让小主管收拾的员工。
王梦怡失业了。
他不想去基二的婚礼,和老同学见面。
自己这个样子,就算去了,除了收获一身奚落和打击,还能获得什么?
这是五年后第一次主动跟基二打电话。
王梦怡紧张起来。
“喂?请问是哪位?”基二的声音响起,和记忆中的声音相比,雄厚了一些。
“是我,王梦怡。”
“哦,梦怡啊。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基二还跟以前一样健谈。
两人交换了一下近况。
王梦怡从小主管做到了大主管,具体什么职位他也不懂,反正就是大主管,手下几十号人变成了几百号人。
基二说恭喜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