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向的人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要和陌生人打交道,常会陷入一个误区,就是要一直说话,千万不要冷场,以为这样交流会顺畅些。
其实完全不是,我就想你闭嘴,没看到我有事要做吗?
幻境的想象,当然不能阻止吴工说话。
吴工说得更起劲了:“对了,贾老师,你哪个学校毕业的?”
贾则轩板着脸,说:“某大。”
吴工吃了一惊:“某大!名校啊!说起某大,他们今年的实验室就进了我们公司的一批产品,老师们用过都说不错。”
贾则轩叹口气,慢慢把酒精灯移到桌边,本想着要不要真的假装打翻酒精灯,吓吴工一跳。最后还是放弃了。
就像他跟章老师说的,他不敢,幻境中的东西有好有坏,有些坏的疯狂想象不能随意带出来,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行,别说万一闹出人命了,就是烧到一点,都是很麻烦的事。
贾则轩看着桌边缘线上的酒精灯,倒映出自己变形的影子,他转过身,白大褂蹭得桌角嗤嗤响,无奈地接吴工的话:“什么产品?”
吴工精神一振,这是贾则轩第一次主动问话。
“垃圾筒!办公室里的垃圾筒,打开就说我是垃圾,你好啊,带自动语音功能。贾老师,你有需要吗?”
“没需要。”贾则轩摇头。被一个垃圾筒天天喊垃圾,不是件愉快的事。
也许是贾则轩回答得过于生硬,本来热火的聊天气氛一下子冷下来,吴工不说话了。
贾则轩松了口气,终于,终于要走了吗?
他期待地看向吴工,希望吴工说出那句话:您忙,我先走了,下次再联络。
结果吴工只是抬头,抽了抽鼻子,问:“贾老师,你闻到什么了吗?”
“没闻到。”贾则轩天天在废液室里呆,闻够了酸气,鼻子不大灵光。
“真没有吗?好像哪里烧焦了?”吴工到处嗅来嗅去。
贾则轩受不了了,说:“吴工,资料我收下了,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合作吧——”
“啊!火!”吴工指着贾则轩背后大叫。
贾则轩呆了一下,回头看。
是火。
白大褂被酒精灯点着了。
贾则轩尖叫,旋转,跳跃,高跟鞋噔噔地响,像跳踢踏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