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宇正要说话,章本硕先举手示意自己先说:“不要说你那么完美,吸引女人过来你也觉得烦的话,既然觉得浪费你时间,为什么不直接说不?你不是那种说不出口的人。”
黄宇眼神放空,过了一会儿,才说:“答案很简单,这几个女人我都不能说不。温宝柔的家族集团,还有金智恩的pyj,目前都有大量项目合作,资金上需要他们支持,和她们交恶当然不会马上影响到当前的项目,但是以后的合作就难说了。现在集团的形势承担不了这样的风险。”
黄宇话说得很含糊,章本硕找出几个漏洞,却不准备再问下去,他只是黄宇的心理咨询师,不是集团的财务顾问,以常理推断,只是因为女儿的感情问题,就撤回资金,取消合作项目,怎么也不像是大公司的作风。
金智恩还说得过去,看上去是在pyj中承担重要职位的,温宝柔就是个典型的学生模样,肯定不理会家族产业,更没有发言权,拒绝了她,又会有什么风险?
“好吧,我先谈一下对金智恩的看法。”章本硕把这些疑问先放到一边,开始分析。
“大胆,健谈,会多国语言,外向型人格,主要展示社交相貌为随和,但偶尔会有犀利的一面,善于向他人索取,再给予慷慨回馈,以获得好感,交际能力强。”
黄宇点头,这和他的看法一致,不过光这些分析还不够满意,“还有吗?比如说是个人的弱点之类的?”
把暗恋对象当成竞争对手分析,也只有黄宇这种自恋狂才做得出来。
章本硕盯着黄宇看了半天,又想了想那在空中飞的一百万,叹口气,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自己不是君子,可是在职业道德和金钱两者选,好像也只能选职业道德了。
“她怕鬼。”
“怕鬼?”
“对,你注意到她手上的珠子没有?”
黄宇摇头。
“一场45分钟的项目推介会,她一共转了十五颗。”
“你数过?”
“是的。”
“继续。”黄宇终于有点兴趣,甚至带着些欣赏,他很喜欢能给出具体证据,而不是用空话搪塞的人。
“她转珠子的方式很特殊,有点像佛家念经,每念一轮,就转动一颗的计数方式,从不跳珠,也不乱转,应该是从身边亲近的长辈那里学来的。”
“这和怕鬼又有什么联系?”
“要联系起来看。”章本硕突然站起身,仰头看着天花板,慢慢走到靠门的墙一侧。
黄宇不是信鬼神的人,只是身边朋友、长辈免不了有信的,终究是对那虚无莫测的领域有些敬畏,看章本硕这架势,难道是要看风水吗?
“这里,三次。”章本硕指着天花板上的那张石膏板的缝隙,石膏板中间弯曲,侧面看去,空出一个半曲的弧形区域,黄宇看过去,盯了半天,也觉得黑得渗人,像是随时有什么东西会从里面跳出来,一移开目光,又觉得里面生出个眼睛盯着你看。
“还有这里,三次。这里,这里……”章本硕一连指了五个地方,有人偶、布料、档案柜门的缝隙、还有地上一团污渍和一蓬废弃的卷发。
这里本来是舞台的服装室,因为空间大,临时挪用作黄宇的办公室和会议室,仓促间还有些细小地方都没整顿好。
让章本硕奇怪的是,以黄宇要求完美的性格,居然能在这个相对凌乱的房间里办公,还是说他太忙了,没空搭理这些小事?
“这些地方怎么了?”黄宇缩了缩脖子,头上的脉管一跳一跳,本来稀松平常的办公室,被章本硕这么一指,顿时阴森恐怖起来。喂,到底是谁怕鬼?
“这些地方没什么,只是金智恩都特意看过,而且是三次。这是典型的强迫症,而且精准地控制了次数,长期强迫症,就算没有治愈,患者也会被迫发展出一些妥协的自救办法,比如说最常见的限定次数,我知道自己有强迫症,控制不了,那么好,只管去做,但只做三次,做完三次后,我就再也不做。金智恩有这样的念头。”
黄宇还是不懂。章本硕继续往下说。
“不只是看三次,每看一次,她就转一下珠子,这在佛教上有个称谓,叫数珠,百八数断百八烦恼,十指无闲,则杂念不起,简单来说,就是计数,积德,去焦虑。她可能是用类似的手法。”
“所以,能直接说结论吗?”黄宇把房间里的灯都打开。
“她怕鬼,也不一定是鬼,可以是任何一个让她会联想到那个东西存在的事物。”
“这对我甩掉她有什么帮助?”
“有帮助,还是有大帮助,不过就看你敢不敢了?”
黄宇收了眼中惊惶,微笑道:“我有什么不敢?”
十小个小时过后,又是游乐园,早早清场过,路灯有气无力地亮着,两个人的影子长长地拉过来,走到路灯下,越缩越短,挤在一处,变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呆着。
金智恩挨着黄宇,快要钻到他怀里,黄宇还是笔直站着,脑里却还回荡着十小时前自己豪气干云的那句话:“我有什么不敢?”
“那就去趟鬼屋吧。”章本硕笑得像个刚从鬼屋出来的恶鬼。
“为什么去鬼屋?”
“金智恩怕鬼啊。”
“你这和温宝柔那次有什么区别?而且情侣不都是去鬼屋,好创造暧昧环境,就跟恐怖片一样,她一直粘着我,粘出感情怎么吧?”黄宇摇头,否决这个不靠谱的建议,这个心理咨询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