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对袭官案涉案人员做出处置,与之相配套的就是松江府及其下辖各县官员补缺的问题。
孙传庭的奏报还没有送达,估计明州(宁波)那边的情况也比松江府好不到哪去。
由于此次偌大的松江府各级主官被一扫而空,所以导致了松江府已经处于暂时的无政府状态。
基于担心各地失控的原因,卢象升奔走于各县之中,火速将各县衙中未涉事的主簿、巡检等拔擢为主官,临时掌控各县局面,他自己则亲自坐镇松江府处理各种日常公务。
对于松江府各级官员的补缺人员,朱由检决定还是依照这几年的老路子,从陕西各府表现优异的官员中抽调后南下上任。
几年来的实践证明,通过亲历亲为参与到日常开荒拓田、打井修渠等等各种事物中去,陕西各府州县的官员中涌现出了一大批作风务实的官吏,并且这种踏实的风气已经在陕西各级官府中得到了充分的认可。
在朱由检的计划中,各地务实肯干的的官员,以及工部户部衙门里的技术型官员都将得到重用,他们腾出来的位置将会被下一级表现突出的官员所替代,从而逐渐使大明整个官场形成一个良性循环,直至若干年后完全占据主流地位。
这种良性循环的圈子不仅仅限于官员,也包括众多没有功名的吏员,而那些只知道吟风赏月、吟诗作赋当官做老爷的旧式官僚,在未来将会被彻底边缘化。
他们的官员身份不会被去掉,但所供职的衙门将会是太仆寺、光禄寺、鸿胪寺等部司,俸禄不会短缺,但权力几等于无。
其实从朱由检的本心来讲,大明官员的缺失并不会对社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在他的长远规划中,小政府、大社会才是最理想的状态。
未来大明官府要向服务型转变,而衙门的设置要向公共服务和应急管理倾斜,以后人才的培养也要着重于这个方向。
千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籍籍无名之人被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其中才华出众者更是不知凡几,他们并不缺能力,只是缺少供其施展的平台和环境而已。
就像自己,前世也只是个极其普通之人,若是没有穿越的话,一辈子也只会过着平淡至极的生活,娶妻生子,然后在柴米油盐中蹉跎一生。自己也根本不会想到,穿越后也能有如今的成就。
平凡但不平庸,或许这是大多数人一生的写照吧。
在考虑完官员的配置问题后,朱由检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另一个方面。
从锦衣卫的呈报中,朱由检发现了一个以前被他忽略的问题:私奴。
涉案的四大海商家中蓄养私奴人数几近四千人,动手袭杀官员的正是从这批人中挑选出来的,这些人口根本不在官府的户籍册页上。
而蓄养私奴在江南地区是十分普遍的现象,站在一个帝王角度考虑的话,这种隐藏的力量是绝对不能允许存在的。
有钱无势的人并不可怕。
这个人群为数最多。
他们其实只想着过自己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为非作歹的念头和野心,日常表现也是非常温顺的,在面对强权时可以说予取予求,可以说是遵纪守法的典范。
而像四大海商这样有钱有势的就不一样了。
这种人因为尝到了权势带来的极大便利,所以在财富急剧膨胀后便有意无意地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想借此来达成自己更多更大的诉求。
当某一天自己的切身利益受到损害时,自觉有庞大势力的他们,很可能会有铤而走险的举动,并且不会考虑到自己的冒险举动会不会给社会带来多大的伤害。
这是极其危险的,也是朱由检绝不会容忍的。
这些私奴如果手中有了兵刃武器,加上他们的主人不缺钱粮,一旦他们为了某种共同的利益联合起来,虽说不会有危及社稷的风险,但把繁华富庶的江南打烂还是没有问题的。
既然发现了这个问题,那这回正好顺势一起解决掉,消除这些潜在的不稳定因素。
由于朱由检已经将此事件定性为謀逆,那么这次正好借机大开杀戒,以此来震慑江南利益集团可能存在的反抗之心。
从崇祯八年至今,锦衣卫虽然奉命抄家无数,但最后被处死的人数并不多,朱由检并没有下令对犯案者的家眷进行无差别的杀戮,老弱妇孺都是以流放告终。
但由于这次袭官案发生的背景后面,正是朱由检准备大刀阔斧进行改革的时候,所以此次相关涉事人员很不幸的成为了祭旗者。
顾、吕、徐、周公然遣人袭杀朝廷官员,其行为实为十恶不赦之罪;其四家阴蓄私奴、暗藏刀兵、意图不轨,此已属謀逆,当夷九族,但朕仁心,不意牵连过甚,故判夷三族。
其四家私奴交于地方官府登记入册,并从所查抄田亩中,按每口十亩口分田划拨供其劳作养家。
江南各地私人所蓄养之私奴此次一并遣散,敢有违抗者,不论其家世背景,皆以意图不轨论处。
松江府知府谢汝运、通判黄盛举、推官耿元仁以及按察使司、各县涉案官员,身受皇恩,不思回报,日常以交通逆贼为荣,故皆属謀逆案从犯,满门抄斩,家产充公。
其余各府县吏员以同罪论处。
着锦衣亲军将案犯极其家眷,押解至苏松常三府,以每户为基数,于闹市每日行刑,直至人犯全部处决为止。
这一条是朱由检于圣旨最后特意加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