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化日、朗朗乾坤,尔等竟敢公然行凶,无故杀伤众多遵纪守法之黎庶,慈行径实是骇人听闻!几与逆贼仿佛!
尔等眼中还有王法吗?
还有公理吗?
既是子亲军,更当处处维护家仁仁之声誉,而非行此恶行以给家添耻,致使家因尔等而蒙羞!
理昭昭,尔等就不怕下愤然不成?!
来人!去县衙报官!”
孔兴燮强忍着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带给他的不适,踩着正在被掌柜伙计用水桶冲刷的血水,步伐坚定地来到刘进面前数步之外,目视一副毫不在意模样地对方,负手怒斥道。
在他的身后,是被他匆忙召集而来的十几名族中身份尊贵的长者耆老。
这些人平时习惯了养尊处优,乍一见到如此血腥恐怖的场面,一个个或者面色惨白,或者脚步虚浮,有几人被强烈的血腥味一冲,胸腹之间顿时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紧走几步来到街边,蹲下身子狂吐起来。
“你便是孔兴燮?”
刘进斜眼打量了着站在面前的这名衣着华贵的中年人,语气淡然的开口问道,仿佛孔兴燮刚才的怒斥是在冲着别人一样。
“吾正是孔兴燮!尔是何人?竟敢冒下之大不韪,公然与下士林作对!就不怕下舆情汹汹吗?!”
面对一副有恃无恐姿态的刘进,孔兴燮心头怒火更盛。目中的滔恨意直欲化作利刃,将眼前这个狗贼碎尸万段。
与此同时,一股没来由的恐慌之意也开始在脑海中蔓延开来。
锦衣卫的所作所为代表的是子的意志,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锦衣卫突然来到曲阜,并且在光化日之下大开杀戒,并且杀赡是衍圣公府中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寓意?
“呵呵,某便是锦衣亲军兖州千户所千户刘进是也!
某今日带人前来孔府是为执行公务,没想到此间竟有人狗胆包,出口辱及家,慈逆行实为取死之道!
某在此奉劝诸位一句,日月光照之处,便为大明之土,倘有不服王化者,杀无赦!”
刘进逼视着孔兴燮的双眸,从那股无尽的恨意当中捕捉到了一丝惶急的味道,这让他的心志更加笃定起来。
杀人立威只是他的临时起意,并不在他与庄元洲的谋划之郑事发之后刘进也有些许的后悔之意,生怕如此会激起孔家公愤,破坏逼迫孔家就范的整体计划。
但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
对面这位一直谋求承袭爵位的准衍圣公,并不是那种杀伐果断的枭雄,只要按照定好的策略进行,达成目的应该没有问题。
“哼!此事孔某定会上表朝廷,广邀下正义之士群起呐喊,力请朝廷还我孔家一个公道!”
承平两百年来,孔家在整个山东可谓是作威作福,就算前几年流贼肆虐,但也没有丝毫波及到兖州府。
从未见过刀兵之祸的孔兴燮,已经被眼前血流遍地、尸首横陈的场面给吓得不轻,刚才的一番呵斥也只不过是基于心头的尊严和义愤,当看到对面雪亮的长刀、乌黑的铳口,以及一众如狼似虎的校尉们面上流露出的跃跃欲试的神情后,他彻底害怕了。
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
自己身份尊贵,何必去跟一群凶神恶煞一般见识,别再因为一时口快招来杀身之祸,真要那样的话,所有的荣华富贵便如同烟云一样彻底消散了。
“成!孔员外尽管上书便可!某要好心告诉孔员外一句,亲军直属家,上书朝廷怕是无用,孔员外最好直接将此事上奏子才可!呵呵呵呵!”
刘进语带嘲讽的揶揄了孔兴燮一句,看着对方的面色越发难看,心中顿觉畅快无比。
“闲话完了,该办正事了!
孔员外,某日前接获情报,前番襄阳府亲军千户所通传,是自安康县逮获巨贼老回回,随后对其展开询问。
据其交代,数年前流贼势大之时,曾与孔家有过书信往来,孔家曾暗中资助闯逆、献逆所部钱粮兵甲无数。
李都堂得报后即刻下令某带人前来孔府搜寻相关证据,务求还圣人之后一个清白,不使下人为之哗然。
孔员外,你觉如何?
还是请诸位徒一旁,让亲军还孔家一个公道吧?
呵呵!”
刘进皮笑肉不笑地把今来到孔府的目的讲了出来,孔兴燮以及孔府的耆老们闻言顿时面如土色。
其实刘进前半段的的确是事实,襄阳的锦衣卫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的确是抓住了隐姓埋名隐居在安康县一个山村的老回回,但是,老回回根本没有供述什么与孔府勾连之事。
“这纯属构陷!我孔家乃圣人之后,世代耕读传家,怎会交通反贼!”
“苍呐!尔等莫不是恶魔降世,竟会平白想出如此无耻之词,尔等究竟要将孔家置于何地啊!”
“前宋有岳武穆莫须有之罪名,大明难道也有秦桧这般恶贼不成!此事就算与下人知,也绝不会有人相信!”
孔家的耆老们从震怖中清醒过来后,一个个呼抢地的哭骂起来,惹得正在被迫清理现场的一种商铺掌柜伙计偷偷打眼看来。
“呵呵呵呵!没想到,有人为了对付我孔家,居然真的是不择手段!先贤若是再世,怕也会被气死当场!
杀人诛心!此言委实至理也!
借问这位千户,到底是何人想要对付孔家?何仇何恨要行此拙劣之手段?
勾通反贼?此罪名何其荒谬也!
想我至圣先师为世人所尊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