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父?你所言可是当真?!”
本来安坐如山的武昌知府李骥腾地从座椅上站起,脸上满是骇异之色,在他面前跪着的正是朱蕴洄弑父时,那名从殿外溜走的小太监赵信。
十四岁的赵信是江夏人氏,岁时便因家贫入楚王府做了杂役,后被分派到汉阳郡王府,因为机灵懂事被朱蕴泷看中后选在了身边服侍。
因为悯其年幼不易,朱蕴泷和王妃秦氏待他倒也不错,时常有打赏给他,闲暇时也教他识字,赵信在感激之余,慢慢对两个主人也产生了浓重的依赖之情。
当赵信在殿外亲眼目睹朱蕴洄弑父之后,在惊骇之余,赵信马上意识到自家主子的性命怕是难保了,自己作为朱蕴泷的跟班更是绝难逃过一劫。
反应迅速的他立刻避到一边,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从偏殿的侧门溜了出去。
脱离了危险境地的赵信首先想到的是逃走。楚王府已经不能再待下去,至于离开王府后去往何处他还没想那么多,先保住小命要紧。
赵信怕朱蕴洄反应过来后会派人封闭王府大门,便一路狂奔至王府西侧的角门,然后对守门的侍卫谎称奉世子之命出府办差,最后终于顺利的出了王府。
出府之后的赵信松了一口气,内心的恐惧感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对汉阳王夫妇深深的忧虑,以及对朱蕴洄刻骨的仇恨。
作为朱蕴泷身边跟班跑腿伺候的太监,他很清楚自家主人的身体,在殿外他看到爬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朱蕴泷时,心内的直觉便告诉他,自家主人怕是过不了这一关。
是朱蕴洄害死了待自己亲善的主人,并且还侮辱了自己视若仙子的王妃,这个人面兽心之人居然还弑父!郡王就这么冤死,连个后代也没留下!
不行!这个仇一定要报!要不然我赵信枉自为人!
可惜自己不是身负绝技的大侠,无法亲手杀了这个恶贼,难道就让这个qín_shòu留在人间继续为恶不成?等这个恶贼做了楚王,不管自己回不回到家中,家里的爹娘兄妹都保不准会遭了毒手!
决不能教这个恶贼得逞!可是找谁才能制得住他?那可是楚王世子!除非京师的宗人府,可自己身上仅有几两碎银,想去数千里之外的京师难如登天!
在街上漫无目的行走的赵信苦苦思索着,突然他眼前一亮:自己不能去京师告状,但官府能啊!只要将此事告知官府的大官,他们肯定会上奏朝廷!
在打着楚王有事要知会知府的旗号见到府衙通判程松后,赵信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惊骇莫名的程松立刻将赵信带到了李骥面前。
“此乃小人亲眼所见,知府老爷可亲去楚王府查看便知!”
跪在地上的赵信扬声道。
李骥和程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震惊、愤怒和一丝窃喜的味道:如果此事当真,那就意味着压在自己头上的一座大山很快就要被移除了。
冷静下来的李骥坐回椅子上,清咳一声道:“程通判,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置?你我虽执掌武昌府,但对于宗室之事也是无权左右啊!现下只有先确认事情真伪之后方能上奏朝廷,可如何确定却是有些棘手,官府捕头衙役皆无权进入王府查验啊!要不你我行文上奏圣上,请京师遣员前来验看如何?”
程松拱手道:“知府所言甚是,不能单凭此人一面之词就要妄下推断!若是事情有变,知府与下官会徒留笑柄!现下须得找到有权进出王府之人前往验看才可。知府可是忘了月前悄无声息进驻武昌府之锦衣的存在?”
由于职务的关系,程松对于锦衣卫前番与崇阳郡王府相斗一事知之甚详。虽然并不喜锦衣卫的存在,但对于锦衣卫维护良善之举,程松心内还是比较认可的。若是没有锦衣卫插手,那几十户百姓不但挨了打,并且还得被人家给强拆,最后只能得到可怜的一点赔偿,自己身为朝廷官员对此却毫无办法。
锦衣卫和崇阳郡王的冲突,对于程松来讲是喜闻乐见之事。所谓恶人还需恶人磨,也只有更加跋扈的锦衣卫才能制得住无法无天的朱家子孙,并且人家还是带着念紧箍咒的宗人府来的,这对于楚王一系的宗室来讲,锦衣卫具有天然的克制属性。
李骥对于新建的锦衣卫百户所并未太在意,所以也不曾关注前几日发生的事件。此时听到程松的言语之后马上醒悟,他立刻扬声吩咐道:“来人!请锦衣卫百户前来府衙议事!就说事关重大,务必请其尽快赶来!”
当李骥、程松、董成带着两百余名锦衣校尉、武昌府捕快衙役来到楚王府大门外时,大门早已闭紧。董成立即命人上前喊话叫门,捕快衙役们则是沿着两边分散开来,从外面守住每一个可供出入的角门和侧门。
在一番威逼利诱下,紧闭的王府大门从里面缓缓打开,数名不知内情,只是奉命关闭大门的王府侍卫闪到一旁,赵信在前引路,董成当先大步向王府中行去,李骥与程松则是跟在大股校尉身后迈步而入。
“李三,做的不错!从今往后,你便是楚王府侍卫司首领!这些人全部入职王府侍卫!孤另外赏银每人五十两!你等往后好生去做,只要对孤忠心,孤绝不吝升赏之事!现下先将殿内尸首搬到隐秘之处,入夜后全部沉入歌笛湖中!”
朱蕴洄端坐于殿内的锦榻之上,神态威严的扬声道。
“谢王爷恩赏!属下此生定会尽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