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简想要背着老人往山坡上爬, 被阿措阻止住了。他现在十五岁, 身子像是春天抽条的树枝,发疯的生长,个子比起刚跑出柔玄镇时窜高了不少, 但他的身形还是稍显瘦弱。

阿措环视一周。“做担架吧,两个人抬不容易摔着人。”

老者不一会儿又醒来了, 伸手就要扯掉额头上的绷带。她眼尖, 手又极快,拿着做活儿的树枝, 狠敲老者的手背。“不许动!”

老人确实有洁癖, 额头上草药冰凉黏稠的触觉,几乎要将他逼疯了。但眼前这个小女孩下的是狠手, 他动几下就敲几下,立时手就敲红了,到后来他忍不住再抬手,被她瞪了一眼, 竟再不敢往上举了。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她呵呵两声,在旁耸了耸肩,很是瞧不上。

白明简旁观, 小脸又红又白,他秉承圣人的教诲尊老敬老, 不敢无礼, 然则这老人嫌弃的就是他的口水, 他多少有点尴尬。

“这位老先生您从山崖跌下来, 血流不止,只得简易处置,待我们爬出去,找坐堂的大夫看治,换了敷药即是。”他行了揖礼,口气甚是谦恭。

白家主仆二人忙活着割树皮,做担架,太阳底下晒得脸颊通红。老人看在眼里,晓得自己的性命被他们救下,但因位高的身份,这会儿拉不下脸道谢,又因这额头的伤药确实不舒服,浑身别扭着。

就在这时,老人看到那个小女孩突然停住了手,脸色不善地看向自己。

他心里打了个突。

“少爷,别干了。”她疲惫地站起身,摆了摆手。

白明简一怔。

“你俩是附近村民家的孩子?”老人摸不清楚情况,听她话里的意思这俩是主仆关系,但两人穿的犹如乞丐。少年行礼倒是他常见的读书人气派,但……看上去他对这个小姑娘唯命是从。

那这个小姑娘是救着救着……不救了?

白明简似也是这般想的,他教训了一句。“阿措,救人要紧,不许胡闹。”

她摇着头,似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少爷,咱们真是当野人惯了,这又不是没有人烟,抬哪门子的担架,这满山的游客都是大人,咱们可是小孩子,上去喊人就行了。”

她独来独往的生存主义者思维,不知不觉影响到了白明简。两个人埋头干了半天的活儿,硬生生没想起向别人求助。

“别叫人!”老人有难言之隐,着急的喊道。

“少爷,看来咱们救的是个恶人。”她戒备的拿起树枝。

老人受伤不浅,说话有气无力,这会儿急的满脸通红,说不清楚话,又晕了过去。

……

“怎么办?”

看着白明简呼哧呼哧地将刚做的担架抱了过来,她不满地说道。“少爷,他会说句论语就铁定不是坏人吗?”

老人再醒来时,白家主仆正担着他爬山。山坡崎岖,又因昨夜新雨,他们溜下来轻松,但担着个伤患上坡就极难了。

“老头儿,你双手抓好树枝,我们俩年纪轻力气小,你再不老实,不小心滚下去可就跌没命了。”她怎么看这个老人怎么不顺眼。

她凶狠地瞪着他,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滑落。她说服白明简,自己在后边抬,老人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她那里。

“少爷,你抓着树根,别攀旁边的藤!”她看着白明简摇摇晃晃的身形,着急叫喊道。

老人心高高地提着,过了坎子放下来,再遇着斜坡又提了起来……他慢慢发觉,身后的小姑娘心肠不坏,在遇到难走的地方,都会紧紧抓着他的袖子,竟是极担心自己翻下担架。

日头渐渐西沉,白家主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将人给抬上了山坡。

“大恩不言谢,这位公子……还有这位姑娘辛苦了。”老人心中感激出言相谢。其实按着当时人的习惯,没有谢主又再谢仆的道理,他在这方面倒是与常人不同,平等相待。

白明简累摊在地上,动弹不得,回他微微一笑。

阿措喘着粗气。“既然知道大恩,就得知道报答,累死累活救你,你千万别再想不开跳悬崖……”老人自负风骨,她话里的挟恩求报,让他不悦,但听到后来,竟是觉得受了极大的污蔑。

“老朽求死,真是笑话,老朽怎么可能和那些愚人愚妇一般行径!”

阿措不觉得是个误会。“你不是想死又后悔了,为何不敢让我们叫人,不就是怕在人前丢脸!”

老人满腹经纶,可与天下饱读诗书的名士辩经论道七天七夜,但在此时却和小孩斗嘴败下阵来。阿措牙尖嘴利,稳占上风。她在老人面前宣布,要让所有人都跑过来看。

“好,好,小小年纪沾染的全是铜臭之味,你们想要多少银钱!”

白明简摇摇头,止住阿措。“老先生莫要误会我们,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人都懂这样的道理,我们如何不知。”

谁想老人指着阿措,根本不理白明简。“你这丫头说话!”

阿措正要说时,白明简喝道。“阿措,不许胡闹!”

老人冲着他喊道。“你闭嘴!”

白明简:“……”

“一条命多少钱都不为过吧,却畏畏缩缩问我们多少钱,少爷,这个老头不止心窄,夸海口,他还是个吝啬鬼。”

老人气的吹胡子瞪眼,胸口大起大伏。“老朽把私藏的海外孤本都给你!”古时读书人最爱的自然是书,这位老人最珍贵宝贝的当然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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