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怎么办!”阿措没好气地蹲下了身子,斜眼看她。

元贞贞抽着鼻子,不敢说话。

“那你是不想赔了?”

元贞贞的泪珠子一串串挂在脸上,这玉鼎是罕见的冰玉玻璃种,她生在富贵人家,认得珠宝玉器。从玉鼎的碎片上看,这鼎身不止质地名贵,还做的雕工精良,纹理细腻。

这样大小的玉鼎,只能是天价。

她低头将自小挂在脖子上的羊脂白玉菩萨,递给阿措。但递过去,一想这也就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又悲从中来,又嚎哭了一场。

阿措被她哭烦了,扯着她的后衣领,将她从地上提起来。

“我……我……”元贞贞想要挣开她,想说自己是女的,男女授受不亲,但这话到嘴边,又怕这人有什么坏心肠,把她给卖了,她的眼泪又下来了。

阿措极其郁闷,老话讲阴沟里翻船,她怎么遇见了这么个莽撞的丫头片子。要哭的人是自己才对,这在白明简面前如何交代。

等等……祖宗!她把白明简忘在当铺门口了!

街上热闹极了,叫卖吆喝声越渐多了起来,男女老少皆有。

隔着一条热闹的大街,阿措用手叉着元贞贞的后脖颈子,愣不敢往前走了。白明简没有回去曲中坊,而是呆坐在原地。他对周遭的一切都是不闻不问,一直望着她当时坐着的石墩子处出神。

她莫名地想到了望夫石,生生的不敢走上前了。

虽说事出有因,但是白明简每次等不着人,都要和她闹别扭。这次可是他进去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她被逼的拿天王老子诅咒发誓,她又跑没影了……

“恩人哥哥,那是你哥?”元贞贞眼尖瞧见了,他们穿着一样褴褛,神情又是极相像的。“那你不过去吗?”

话说完了,元贞贞也知自己说的不对,只怕这位恩人是怕宝贝碎了,被哥哥责罚。

过错由旁人来替,她觉得没脸。“一人做事一人当!这鼎是我砸碎的,你哥哥骂我,不会骂你的。”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的泪痕犹自不干。

阿措从善如流,先把元贞贞推了过去。

“不是……”她的手劲极大,元贞贞撞在了白明简的胸口,鼻子竟给撞酸了。

白明简站起身来,越过了元贞贞。他抓阿措的手抓的极疼。

“这个人把咱们的东西撞碎了,我是不得已……追出去的……”阿措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儿竟然怕了,指着元贞贞,先急着辩白。

他眼神深沉,半晌吐了个“你”字,叹了一声,终是把手松开了。

“你没事回来就好。”

元贞贞揉了揉鼻子,在一旁瞧着,只觉这对兄弟兄友弟恭,没见过哪个亲戚家有这样相亲的哥哥弟弟,她是独生女儿,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来。

阿措长呼了口气,虽然不清楚……白明简为什么这手高高抬起,却又轻轻放下了。

她浑身上下洋溢着庆幸。

“她把东西砸碎的。”阿措又重复了一遍。

元贞贞:“……”

郑记当铺的伙计在门口盯着白明简,见他这时和两个少年往西街走去,连忙跑回来和朝奉说。

“这是去取东西了?”

谁知没有多久,伙计又来告诉,他们没走多远,而是去了西街的一家当铺了。

小朝奉着急了,也不管什么同行规矩,杀了过去。

“两只玉环?不是一只鼎吗?”

这家曾记当铺的朝奉,和他相识,只是觉得他气冲冲过来甚为奇怪,说了实情。

“两只品相上等的玻璃种玉环,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姐和两个小厮过来当的。那小姐说着本地口音,又懂得当铺的行情,我还真没占什么便宜,这也不知是哪个官宦小姐在庙会上胡闹呢。”

元贞贞天生两道小山眉,衬的眉眼弯弯,不被人瞧出是女的才怪,只是这当铺朝奉最识人眼色,不肯惹麻烦,故作不知罢了。

郑记小朝奉想要他拿出玉环来一瞧究竟,他连连摇摇头,直说这就不合规矩了。

“难不成那幅画就只是一幅画?”小朝奉想再从人海里找出那个进铺的少年,竟再也找不到了。

快到晌午,大街上人声鼎沸,男女老少熙熙攘攘,将街面堵得水陆不通。

元贞贞跟着白家主仆兴高采烈,他那不争气的表哥答应陪自己顽,也不知去哪了。可她结识的这两人却极有意思,她陪着去了回当铺,将朝奉杀得哑口无言,正在兴头上。

“白玉京里头,我娘陪嫁了几个铺子,里边就有当铺,我门儿清啊!”

阿措和白明简走在前面,她背过手来瞪着元贞贞。“元少爷一码归一码,你准备再怎么赔我们!”元贞贞自报姓名叫元贞,她也不说破,就唤她元少爷。

元贞贞立时低下了头。

在旁的白明简将眼神看过来,这就轮到阿措低头了。

他说道:“你非带着个官家小姐做什么?”

“她欠了咱们的东西啊。……那……确实也是我没抓住。”白明简的眼神不善,阿措的声音渐小了。这是她恼羞成怒的根源,在白明简面前一向高大上的形象,全毁在这件事情上了。

“欠债还钱,可是天经地义?”她问元贞贞。

元贞贞哭丧着脸,嘴上一直在求饶。“该还,该还,我今儿是偷跑出来的,家里人并不知情,你们找我爹娘,我就活不成了。”她四处瞟着,似是在找什么人。

阿措的怀里揣着八十两银子,正是在当铺典当了玉鼎碎片中残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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