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正和乐,却不防门口冲进来一个血淋淋的人来,手持着长剑,肩膀被刺伤,鲜血已经染红了衣衫。花亭这样子冲了进来,殿内的人都是一惊,场上众人诸是武将,下意识的将手伸到腰间去『摸』兵器,一『摸』之下『摸』了空,这才想起进殿赴宴是不得佩戴兵器的。
本来门口守着不少的护卫,怎么可能会让花亭就这样冲进来惊了圣驾?这是因为之前击鼓助乐的孟获还记着自己的职责,愣是酒喝了一半便出来守着。他是认识花亭的,看见她这个样子跑了过来,并没让人拦着,只是跟在后面一起进来了。
“皇上,请您救救公主!”花亭冲得急了,一进来就摔在地上,抬起脸时已是满面泪痕。
梁栎已是变了脸『色』:“出了什么事?”
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梁柒离开宴会便由羽林军护卫着去了蓬莱阁。路过长门殿前的时候,有一伙刺客借着夜『色』乘着士兵换岗,袭击了聿和公主。也是因为巧合,那个地段平日里守卫本就比其他地方薄弱,加上近日宴会五官大多来了赴宴,那伙刺客准备充分,还用了『迷』烟,眨眼之间羽林军就倒了大半。
花亭仗着武功高强,没被『迷』烟『迷』住,却被几个刺客缠住,□□不及。其他羽林军还来不及赶过来,那几个刺客已经掀开了车帘,月拢随身带了『迷』『药』,却只能给第一个掀开帘子的人一个措手不及。月拢武功不如花亭,只能护着梁柒下了马车,一边大声叫喊,谁知道眼看援兵就到,后面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蒙面人来,与前面那一拨人并不是一伙的,抓了梁柒就逃了。
“皇上,是婢子该死,没有保护好公主。可是……可是求皇上早些将公主救回来,迟了……迟了……”花亭手中的长剑跌在地毯上,忍不住捂着脸哭出声来,这样子的她,哪里还像是之前宴会上笑语盈盈举止大方的佳人?
梁栎极力保持镇定,可是脸『色』已是发白,仔细去听声音似乎都在抖:“司徒渊戚止戈,你们二人现在去长门殿前,查清楚状况后即可来报;秦舸,朕命你封锁九门,不要放任何一个陌生人出城。另,着尚今府博古府等四府,派人挨家挨户搜查,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公主下落。”手掌蜷起来,梁栎叹口气,终究恢复了些心绪:“此时不宜声张,虽是要尽全力,但切不可扰民。”
“臣等遵旨。”
底下的人纷纷散去,前一刻还美人如玉宾客如云的大殿顿时变得空『荡』『荡』的,原本轻歌曼舞欢声乐语的大殿顷刻间沉寂了下来,梁栎觉得自己的心里某个角落也变得空落落的。底下没了人,他心底没了顾忌,似乎是站不住了往后退了一步。
王喜上前一步扶住他:“皇上保重,公主福大命大,定然会平安归来。”
“福大命大……呵呵,摊上我这么个皇兄,她哪里还有福气?”手指不由自主收紧,梁栎的面『色』已经平静了下来,可是眼底却是漠然一片:“王喜,你以为朕真的想着不要扰民么?哼,不过是担心小九被抓的事情泄『露』出去,只怕会给她带来更多的危险。你现在即刻联系青衣卫,让王福分出一半的人力来寻找小九,有了消息即刻来朕这里,不论何时马上禀报。再告知贺远洲和聂长风,让他们也分出人力来找小九,他们毕竟长在民间,找起人来定然会方便不少。”
手臂被抓得生疼,可王喜不敢表『露』出来,只得低声应下:“奴才这就去办。”抬起头来小心问道:“那太皇太后那里,是否要去禀报一声?”
“还是瞒下吧,钟太后若是『插』手了,找起来只怕更棘手。况且,若是不小心泄『露』了王福等人的行藏,被她知晓了暗藏的势力,朕和小九这些年的努力怕就要白费了。”
话方出口,梁栎的心却是抖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呵,说出来了,终于还是说出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一点黑『色』的汁『液』慢慢的蔓延,从零星的一点,慢慢的爬上他的胸腔。
自私的yù_wàng,权利的渴望,就像是一株藤萝,长着刺,张牙舞爪的,将他的灵魂都爬满了。
瞒着钟太后,真的是担心找起来更棘手吗?不是吧,是担忧尚未成熟的力量被她知晓了吧,是这样吧?
自以为隐藏得很好,自以为那些对权利的渴望与挣扎都是虚构,他只是个被迫登上地位被迫反抗的帝王,他和小九牵着手,约定彼此的人生。他知道自从母妃去世,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小九一个人,他能握住的掌心,也只剩下幼时护着自己如今任何事情都顾虑着自己的小九。可是就在刚才,小九忽然出事他最无防备的时候,将这些话都说出来了。
王喜已经离去,大殿的首位上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这九五之尊的位置,荣耀与光华,可是只有他一人。
“皇上……”
底下似乎有人在怯怯的叫着自己,他慢慢回过神来,是跟在小九身边的那婢女:“来人,请太医为花亭姑娘医治……只有先包扎好伤口,之后才好帮着去找小九。”
“婢子遵命!”原本推脱要等消息的话语在听见后一句的时候,变得顺从起来,有宫女从殿外进来,搀扶着受伤的花亭起来。她想起方才皇帝陛下忽然陷入莫名挣扎时,脸上狰狞的神『色』,不知为何,忽然觉得一阵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