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有这样多的人看着,她当真要放声大笑了,那些人居然一致认为闻声阁阁主虽然神出鬼没却定然是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如今出现在人前的平凡面孔不过是一层□□罢了!她敢保证,贺远洲忽然掐住她搀扶的手以及发出牙齿咯吱的声音,一定是像她一样听见了这些话语。
沿路都有人过来和贺远洲打招呼,毕竟在汴津城没有人没有去过他的闻声阁询问事情,即使是没有去过,谁能保证以后不会去到那里?贺远洲估计真的是被气到了,不管谁和他打招呼都是一副高傲的样子,只是偶尔从鼻孔里发出一两声气流声,表示他是心甘情愿来到这里而不是被人用刀胁迫着的。
九九因为怕被人认出来,一直都低着脑袋,并没有看清沿路的景致。她作为聿和公主,结下的仇家怕是比什么武林公敌都要多些,虽说平日里打扮都是浓妆艳抹十分张扬,可是也害怕有比较熟悉的认出她来。
直至眼前的光线忽然明亮起来,耳边的人声也喧嚣到了极致,九九便明白,怕是到了宴客的大厅了。
她偷偷的抬起眼睛,用眼角的余光四处打量,将军府的布置倒是十分的简单,与皇宫的华丽壮观是完全不同的。大厅里灯火辉煌,一眼看过去便看见了一圈几十张的拐子纹长案,每一张长案后面都放着玄『色』的坐垫,桌子上放着大坛的酒水以及大碗的牛肉,主桌的布置与此毫无差异。
贺远洲到的有些迟,可是他的出现还是引起了极大的轰动,那些都是大岐的显贵,可是在听见贺远洲的名字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发出了一两声的惊叹。
这极大的满足了霍斩清的虚荣心,他今日本就是大喜,一贯有些阴沉的面容都是满满的笑意。可能真的是太过高兴,也可能是贺远洲的出现对了时机,霍斩清居然亲自起了身招呼他:“贺先生这边坐!”
他指着的是他左手边的位子,那虽然还空着不知是谁的位子,但是绝对不是为贺远洲安排的位子。
贺远洲却是半点反应也无,只是拱手道了一句:“多谢大将军!”说罢在众人的惊诧的议论声中,引着九九二人去了位子上坐下。
那本是二人一桌的案几,却让贺远洲一人霸占着,九九不习惯跪坐,因此乐得借着案几遮住自己盘坐的腿。
霍斩清没有再过多的招呼贺远洲,而是招手唤了舞姬上来跳舞助兴,因此将众人落在贺远洲身上的目光都勾了过去。
那些舞姬跳的是如今大岐极为有名的《春莺啭》,她们穿着艳丽的轻纱服饰,『露』出柔软的腰肢以及白皙的手臂,舞服紧贴勾勒出她们『迷』人的身材。她们的腕上和脚踝都系着银铃,随着她们身体的摆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春莺啭》是一百多前就已经失传的,两年前却忽然从醉花荫的画扇姑娘那里流传了出来,顿时风靡整个大岐。《春莺啭》就是舞姬借助身体的柔软,模拟出莺鸟婉转悦耳的啼叫;借助舞姬身体的力度,用来表达莺鸟展翅欲飞的美态;借助舞姬共舞的场面,来描摹百鸟朝春的盛况。
这些舞姬们跳得不错,直看得在场的男人一个个目不转睛。贺远洲低头喝酒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的九九居然看得比他还起劲,连眼睛都不眨,不由得压低声音道:“怎么,觉得自愧不如了?”
“不是,”九九依旧是不转眼,兴致勃勃的看着那群舞动的花朵们,像是十分沉浸在她们的美态里:“我只是有些奇怪,她们穿得这样少难道就不冷么?”
贺远洲被气得半死,只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于是不屑再与她说话。
九九偷乐,仍旧是看得十分起劲,她看跳舞自然与男人不一样,那些男人是在看女人,她却是在看舞蹈,虽然看的关键不一样,却是同样的聚精会神。
只是渐渐的,九九却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隐约觉得有人的目光正肆无忌惮的落在自己的脸上。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猛然间顺着目光看过去,直到目光转开的那一刹那,她才有些后悔,要是这个人是因为认出了自己岂不是送上门去让他看个准确?再后悔已来不及,她已经看见了那个盯着自己的人,只看一眼她便放下心来,是个从未见过面的人。那人坐在对面的第二桌上,眼睛里是对她十分有掠夺感的打量,就是寻常男人看见了美女时的眼光。即使发现她的眼睛看过去,居然只是对着她举起杯子轻佻的一笑。
她几乎想要笑出声来,自己居然被人用眼神调戏了呢!这样的感觉还真有些新奇,她是聿和公主的时候那些人是不敢打量她的,即使看她的时候眼睛里也有着抹不去的厌恶;然而在她是九九的时候,相处的不过是些平民百姓,也没有人会用这样的眼光来看她。没想到今日受到了这样的待遇,对于身为女孩子的她还是很有满足感的。
只是,接下来怎么办?佯装害羞的低下头来?或者娇憨的嗔怪他一眼?不,那样的作风不是她梁九九的!
于是,她直直的看着那个人——按照位置推算,应该是霍斩清的独子霍步轩吧?——用着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