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时候,人的心往往最为清明。着整日的经过,完完全全的在李宛脑中流过,美人,动心,相救等等的一切,完全不相干的一切的背后,好像有跟绳索在将它们一一连接。李宛越想,脑子便越乱,习惯了事事皆于掌控中的她,此刻竟生出了几丝不安,这是以往不曾有过的感觉,这感觉就像紧握手中的沙,慢慢的扎不知不觉中流去了。越要想抓,便越抓不住。
立秋后的夜晚,深沉而不乏凉意。窗子被推开的那一刻,一缕秋风便吹了进来,身后的纱灯因突来风而摇摆了几下,片刻便恢复静止,努力的继续营造着光明,而陷入一片混乱的李宛,烦扰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似乎注定了又是一夜无眠。
次日,太阳照旧的升起,不会为谁的无眠便来个罢工。明亮的日光透过的窗棂,在屋内的地上投下了斑驳的阴影。头部猛地下坠,惊醒了扶额浅眠的李宛,醒了醒神,才想起昨夜难眠,便坐于灯下读书,不觉间自己竟坐在几案前睡着了,几案上的书籍一如时翻开的那般,灯笼的烛火早因燃尽而熄灭了,徒留一堆红色烛泪。李宛动了动疲乏的身体,缓缓的站立起来,一夜未眠引得她的头部沉痛,不由得伸手去揉揉了。手还未落下,一阵敲门声便传来了。
“进来。”李宛双手扶额,以为是雨儿送洗漱的水来了,便没有抬头。
一道轻柔的女声传来,“宛姐姐,你不舒服吗?”话音里带着满满的关怀。
此时李宛才抬起头来,门口处消瘦的卫虞儿仍是让她心里一痛,忙说到:“无碍,只是昨夜睡得不好。”
“是为了我的事么。”卫虞儿清澈的眼里,泛着淡淡的苍凉,向李宛问到。
李宛轻轻地摇摇头:“不全是。”接着,又问到:“你日后有什么打算么?”
卫虞儿勉强的笑笑:“也没什么打算,顺其自然吧!”
“虞儿,你应该为你自己而活。”李宛拉着卫虞儿的手,两人席地坐下,语重心长的说到:“在我的心中,一直有个纯真善良,快乐幸福的小姑娘。可是世事改变了这一切,硬生生的将天下的安定,负在了她的肩上,这不公平。可是哪里又有绝对的公平。出身决定了一切,有些东西注定要背负,背负的太多了便会累,若想自己活的不那么累,就要懂得舍弃。”
“宛姐姐,我知道的,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再奢想了。我会做好太子妃,不为别的,只为我是卫郡的郡主。”卫虞儿淡然的说到,话里却藏着一股坚定。
“对了,我有件事想与你商议。”李宛转开了话题说到。
“什么事?”
“我想在临街的房屋处开个门庭,开家医馆。日后不能总着样闲着。再者也便于我们在都城内安身。”
卫虞儿听罢,点点头说到:“也好啊,宛姐姐那么好的医术,不用真是太可惜了。”
李宛想了想,小心的说到:“此时,还是要跟太子说的。”
“嗯,派主事去说一声吧!”提到了太子,卫虞儿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似的一痛。
看着卫虞儿脸上努力克制着的哀痛,李宛试探的问道:“太子的事,你可要跟我说说?”
卫虞儿呆住了,震惊的看向李宛,眼里的哀痛渐浓。
“看的出来,你在努力的放下,可是有些事你闷在心里,独自想着放下,便越放不下,不如说出来,心里或许会好受很多。”
卫虞儿像是陷入沉思,许久才婉婉的开口,向李宛讲述着她与太子的点点滴滴,从开始柔情蜜意到后来无故冷落,再到最后的动手伤害。讲着讲着,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从卫虞儿的殷红的双眼中流出。“是我自己太傻,轻易的献出了自己的心,以后再也不会了。”卫虞儿枯瘦的双手的使劲的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却是越擦越多。
李宛看着悲痛中的卫虞儿,没有开口去规劝,也不知该如何去规劝,只是拿出手帕,轻轻地为她擦拭着眼泪。许久才开口到:“日后无论你做和决定,我都会支持。只要你过的安好。”
眼泪总有流尽的时刻,卫虞儿的眼泪渐渐止住了,觉得将闷在心里的话,说出后,竟舒适许多。发泄过后,有些东西便释然,解脱了。
之后的日子,李宛每日陪着卫虞儿,日子过得倒也快。所有的事情都按着计划的往前走着,也都十分顺遂。短短几日,沈链便将医馆的一切安排妥当了,只待购入医药,开门便是。
卫虞儿经过几日的调养,也不再那般枯瘦了,俏丽的小脸上也渐渐得有了笑容,看着新整理好的医馆,宽敞的厅堂,崭新的药柜,愉悦的说到:“宛姐姐,日后我无事时,就来给你帮忙可好?”
“好,只要你不嫌弃脏累就好。”李宛痛快的答应。
崭新的药柜排成了一排静静的站在那里,散发着淡淡的木香,火红的药名被遒劲有力的大手书写在它的身上,眼前熟悉的一切带李宛回到幼时,满院的药香,四处飘散,年幼的她在师傅的监督下背着药方,错了便要伸出手心挨打,戒尺一下下打在手心上,却疼在师母的心上,每次挨完罚后,都会见到泪眼摩挲的师母,暗自咒骂师傅狠心。
“许久没有师傅师母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看着眼前的一切,李宛想起了远在卫郡的师傅师母,不禁有些感伤。
“我们还会回去吗?”卫虞儿突然问道。
“回去?”李宛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