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一夜未眠的李宛,早早的除了屋门。清晨,微凉的晨意,使得混沌的她清醒了几分。想到即将要见到母亲了,她心里的局促不安愈加强烈了起来。
突然,身后传来了上官云离略带嘶哑的声音:“走吧!”
李宛却是一顿,临行之前倒生出了几分退意。
而另一处。
周政思忖了一夜,仍想不出代子衿执意要走的原因。因为恨他吗?可是她说过她不恨她了。因为她身患顽疾吗?可是既然如此,不是更应该好好的珍惜余下的时日?
代子衿的心中有他,周政是知道的。
几日的相处,如此寻常百姓家的平淡生活,使得周政体会到毕生都未感受到过的惬意,叫他留恋,叫他不舍,也叫他渴望继续下去。
“大王。”身后的婢女,毕恭毕敬的唤了一声,将纹丝未动的早膳递到了他的面前,怯怯的说到:“夫人,她仍是滴水未进。”
周正闻言,眉头蹙了蹙,犀利的眼神,瞬时冷了几分。对着堂下候命的婢女厉声说到:“再去备一份新的送来!”
“是。”婢女领命退下,周政在原地徘徊了几步,也转身出去了。
代子衿站在窗前,任由微凉的晨风,迎面吹来,吹扬起了她肩头垂下的华发。发丝飘动间,隐隐的现出了一丝丝银色,刺痛了周政的眼。
周政想要紧紧的抓住她,却不知抓得越紧,她便离的越远。
“子衿。”周政的声音在代子衿的身后想起,透着深深的无奈与不舍。“我们都老了,好好的珍惜眼前,不好吗?为何一定要如此伤害自己。”
代子衿未言,只是静静的听着周政说。
“我们已经错过二十年了。在余下不多的日子里,彼此相伴不好吗?”
周政依旧未得到代子衿的回言,不禁顿觉挫败,他一生威严,高高在上,何时如此哀求过别人,更不肖说,苦苦的哀求,却还得不到回应。
“沐璟。”久久之后,代子衿终于转过身来。
周政听闻到“沐璟”两字,不由心生欢喜,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娇柔俏丽的代子衿,那一声一声羞涩声音。可,还不待他脸上的笑意扬起,便被代子衿接下来的话,打回了深渊谷底。
“是啊,二十年了。你早已不再是当年的沐璟,我也不再是当年的代子衿。”代子衿看着他,平和的的眸子里,再也看不出任何的爱与恨。
代子衿只想独自离开。用她有限的余生去做些身为母亲该做的事,以弥补他对孩子们的愧疚。
至于解药,一则是她真的心软了。周政是她足足恨了二十年的男人,也是她足足惦念了二十年的男人啊!
二则,却是因为李宛。女儿为了她承受了有太多了。她不想在最后,还让她背上弑父的罪名。
“你身上的毒,因我而起,就让我来结束吧!”
“我若是不依呢?”周政仍不放弃,取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着的丸药,高高的举起,欲将其抛掷出去。
见状,果然代子衿的脸色突变,次药丸配制不易,若是丢弃了,在重新配制,真真不知,到了何年月了。“你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代子衿焦急的说到。
“你舍不得我死?”周正的额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代子衿之所以想要看着他服下药丸,不过是为了能亲口告诉女儿结局,让她不必背上良心道德的谴责。
“大王,您是着天下一统的大王啊!就算是为了宛儿,你难道要她后半辈子都背上弑父的罪名吗?”
提起宛儿,周政心中同样的一紧。
最后,周政无奈的妥协了,“我服下解药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留在我身边。”
“可是我……。”代子衿刚欲反驳,便被周政打断了。
“我们错过了彼此二十年,二十年啊,子衿。”周政一想到她欲离去便不觉得心痛,“余下的时日里,就让我们抛却所有的恩怨渊源,你不是代国的公主,只是沐璟的子衿,而我也不再是天下之王,只是你的沐璟。可好!”
代子衿听罢,瞬时红了眼眶,重重的点了点,说到:“好!”
“来人。”周政唤来了婢女,“将新作的膳食端上来。”
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难得一片安逸的宁静。
“来,多吃些,你都一整日未进食水了。”周政照顾着代子衿用膳,平和像是一队寻常的恩爱夫妻。
说罢,他拿过了代子衿给的丸药,仔细的看着,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亮。其实,他何尝想死呢?只是,他更想留代子衿在身边。不得不与她一番博弈。
随即,周政毫不犹豫将其送到了嘴里,一口热茶,一个仰头,便进入了他的腹里。
代子衿仍在用膳中,慢慢的品着周政为她布的菜肴。
“这个是你最……”周政再次夹起的菜肴,放入了代子衿的碗里,口中“最喜欢的”还未说出口,便听得“哐当”的一声,银箸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代子衿慌乱的抬头,只见,周政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经历着什么痛楚。
“你……”周政看向代子衿的眼神,复杂里夹杂不可置信。张口的那一瞬间,一股鲜红的热血便随着他的话,喷了出来。人也摔倒在了地上。
点点温热落在了代子衿的脸上,她伸手抚摸,湿濡一片,移到眼下,不由的惊失了魂魄。
代子衿的手脸因惊惧而变得惨白,惨白之上的那抹鲜红,便红的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