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宛都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当她清明过来之时,已经站在了前厅里了。
赢亮的烛火,不停的忽闪着,时而明亮,时而昏暗。
母亲坐在堂上,淡默的脸庞在烛光的映照下,变成橙黄色,似是镀上了一层柔光,不免让人感觉到了,点点的暖意。
“你去了上官府?”母亲冷声问到,惊醒了李宛的臆想,又回到了冷硬的现界。
“是。”李宛怔怔的呆了片刻,像是久睡初醒之人,历过了迷蒙混沌后,才点头答到。
李宛的模样,让代子衿心中焦躁。堪堪的问到,“去复诊了?”
母亲为何会知晓她的行踪目的,李宛一点都不惊奇。惊奇的是,母亲的态度,在她眼中,丝毫没有想象中滔天恨意。
只是,此时的李宛,全然处于自己内心的哀伤中,即使是留意到了母亲的异样,也未放到心里!
“是。”李宛依然简单明了的回答。心里又忆起了,离开上官府时,遇到上官云离的情景。
往日的自欺欺人,被上官季的坦白,击破了伪装的外衣,剖离了李宛的私心。
这是他们最后的从容相遇了吧?以前,李宛明知,他们之间的恩怨与深仇,明明发过誓言,可都被她自欺欺人的想象所假换。
“不要忘记了,你的誓言。”代子衿淡漠的声音,传入李宛的耳中,却让她忽视了母亲眼中的暗光流转。
李宛略顿了片刻,灿如星的眼眸闭上,又睁开,坚定的说到:“不会的。”
“那就好!”母亲说完,思索了一番,还是将口边的话咽回去了。深沉的望了李宛一眼,说到:“时候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李宛退出了前厅,室内又陷入了一片沉静。
“连岳,方才我差点便将实话说出来了。”代子衿的双手扶面,语气里透着无尽的疲累。“这个孩子,像极了当初的我,太过痴了,终会伤及自身。”
“有时候,受伤也是一种成长。”连岳低声说到,似宽慰,又是告诫,听得代子衿不由得皱起了眉。
“那件事之后,您可曾有过悔意?”连岳突然的问到,他的话音低沉,神情奄奄,眼神固定于一处,好像陷入了深思。
代子衿被问得怔住了。
悔意,有吗?,多少个日夜里,她曾梦到了,那满地鲜血。凄惨的一瞬,梦又到了,另外一幕,娇小的婴儿,拼命的发出了凄厉的哭声,又响又急,继而,随着她的脖颈上,那只略显黝黑的大掌的逐渐收紧,婴孩的啼声,缓缓的没有了气力。只余,四肢无力的挣扎。
“悔意?我的女儿差点便死在他的手中!”忆起了过往的代子衿,脸上显而易见的升起了愠怒,话音更冷了。“连个孩子都不放过,我又为何要心生悔意?”
“可那是……”
“是什么。他怎能狠心的连一个小小的婴孩都不放过的呢?”代子衿的理智,终是被击倒了,歇斯底里的喊到:“他死有余辜!”
代子衿喊完,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整个人都瘫软了。她跌坐在几案前,俯首靠着几案边,慢慢消解体内被压抑的,那不知是怨还悔的怒气。
“你出去吧!”代子衿吩咐,连岳退下,前厅里只余下了她一人。
那股怒气,似熊熊燃烧的火焰,灼烧着她,炙烤着她,追谁了她十八年之久,一一点点的磨砺着她的心,折磨的她痛不欲生。
“有些事,我不会瞒你,也不能瞒你,更瞒不住你。”女子清丽的嗓音,夹杂浓烈的哀愁,行着对面的男子说道。
男子瞬时一怔,他知道女子将要说的是什么,心中不由的生出了几分抗拒。其实他想说:“我不想听。”可不听,便会失去梦寐以求的她。
“你说。”男子面对一直等待着他的女子,只能无可奈何的说到。
女子的声音依旧是清丽中夹杂着悲切,娓娓的将她的所做所想,皆道了出来。
“你若是不嫌弃,我们便成亲,若是嫌弃,我便去说服父王退婚。”她的声音虽小,却句句真挚,不待半点的虚伪造作。“我给你三日的时光来思考,成与不成,三日后再言。”
回想着,难掩的痛苦的爬上心头,迫使代子衿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似乎稍有松弛,怒火便会爆发出来。之后如何了,之后他应下了,却在应下后又反悔了。三番五次的对一个婴孩下毒手。
回忆到此,再观代子衿的脸,五官早已紧皱在了一处,变得狰狞扭曲了。
静谧的前厅里,除了代子衿的深沉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任何一丝旁的声音。直至许久后,代子衿心中的苦痛才渐渐消散,慢慢的陷入回忆。
那件事后,短短三个月的时光,她的国便被灭了,她的王兄也被杀了。她被迫带着孩子流落异乡,寄居人下。那段时日所承受的苦难,恐是她前几世都曾有过的。可是这一切的起始,都是因为什么呢?还不是她自作孽吗?
两行热泪划过了脸颊。
而李宛,却一直沉浸在于上官季的话里,细细想来他说的也有道理,自古战场上厮杀,就不是单靠蛮力,还需智慧。祖父他们技不如,又怪的了谁?
李宛如此想着,脑中骤然闪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惊的她愣在那里,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开始为仇人开脱了!
一时间,李宛觉得惊惧有懊恼,不由的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行过一个拐角处时,“砰”的与对面而来之人撞在了一起。
“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