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租界联合行动,所有人都精神起来,别让那群愚蠢的法国佬抢去了风头。”万国商团俄国二连一排排长马卡连科少尉,站在福特八轮卡车的车斗里,对着手下大声训着话。
马卡连科少尉的父亲,曾经是沙皇俄军的一名炮兵上尉,他的母亲跟随着新婚丈夫来到帝国的远东,他是在一座兵营的木屋里出生的。
一九一七年,十月革命的风暴席卷了整个西伯利亚,不少俄罗斯远东战区的贵族军官们,遭到了被常年压迫的俄军底层士兵的集体清算。马卡连科的父亲就是在一场军营哗变中惨遭杀害,这位上尉和其他的沙俄军官一起,被士兵用皮带捆住手脚,扔进了驻地附近的小河里活活溺毙。
他的母亲因为还有些许姿色,结果在那场兵变中存活了下来,至于期间这个可怜的女人遭遇到了些什么,实在让人不忍多言。当时小马卡连科只有四岁,他藏在木屋的地板下,亲眼目睹了整出惨剧的过程,在那颗小小的心灵中,早早埋下了对那些“革命者”的仇恨。
那场小规模的武装哗变,很快被依然忠于沙皇的部队血腥镇压了下去,但是悲剧已经酿成,马卡连科的幸福时光已经和他的笑容一起,被埋葬在了那个残忍血腥的寒冷冬夜里。
酷烈绝伦的俄国内战,最终以沙俄军队的惨败而宣告结束,当时马卡连科和无数不愿意接受苏维埃政权统治的帝俄军民一起,居住在远东地区沙俄最后的重镇海参崴。这时他的母亲已经改嫁给了一个六十五岁的帝俄步兵上校,只因为对方承诺愿意抚育马卡连科长大成人。
这个老上校是个鳏夫,前妻没有给他留下一子半女,他遵守了自己的承诺,对马卡连科悉心呵护视如己出。同时这位姓诺曼罗夫的步兵上校,还拥有俄罗斯帝国子爵的头衔,只是在侯爵伯爵扎堆的海参崴街头,这个头衔显然不怎么够看。
不过诺曼罗夫上校毕竟是高级军官,他早就预感到了内战的失败,于是利用手中的职权,早早积攒起了一大笔钱财。这笔财富数量之多,足以让他带着妻儿穷奢极欲的过完下半辈子,此时战局已经完全崩溃,诺曼罗夫上校决定带着年轻漂亮的妻子与养子,逃离这座必定会陷落的城市。
此时海参崴已经被三面包围,陆地通道完全封闭,除了还想要负隅顽抗的帝制铁杆死忠们,大多数有身份地位的人物,都在想方设法寻求其他的出路。
这时帝俄残党们在海参崴还控制着一支小小的海军,这支舰队原本是苏维埃红海军的太平洋分舰队,拥有三条老式驱逐舰和大约一千六百名海军官兵,结果在俄国内战中,被日本干涉军与沙俄军队所俘获,此刻担任这支舰队司令官的,就是曾经担任过沙俄旅顺港司令官兼太平洋舰队司令的奥斯卡.维克托罗维奇.斯塔尔克海军上将。
这位海军上将曾因为日俄战争中表现拙劣而名誉扫地,关于他的著名典故就是,在一九零四年二月八日那天夜里,日本驱逐舰队趁着夜幕的掩护突袭旅顺港,当时这位海军上将正在旗舰“彼得罗帕夫洛夫斯克”号战列舰上,为自己的妻子举办生日庆祝宴会,结果当舱房外传来的日本鱼雷爆炸声和闪光时,他还以为是部下为了宴会特别准备的礼花节目。
一九二二年时,这位海军上将已经七十六岁了,命运却开玩笑般的又一次把关乎无数人身家性命的责任,放到了这位海军指挥官的肩膀上。
这是一位性格顽固的老派海军将领,如同当年的罗杰文斯特文斯基海军上将一样,他带领着由三十条老旧军舰和民船组成的庞大船队,开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远征。这支船队是由当时俄国人能够在港内搜索到,同时还拥有航行能力的船舶组成的,里面除了驱逐舰和扫雷舰,还有普通的客轮和近海渡轮、远洋商船和沿海运输船,另外还有海关缉私舰、浅水炮艇、军用通讯船、海军破冰船,甚至还有一条蒸汽动力游艇。
斯塔尔克就是带着这样一支型号五花八门的舰队,载着九千多“买到船票”的“帝俄难民”,冒着秋冬季恶劣的海况,从海参崴仓惶南逃至朝鲜的元山港。
当时朝鲜已经是日本帝国的殖民地,日本人起初拒绝接收这批“露国难民”,但是很快就“迫于”欧洲列强的压力,同意让船队中的老弱妇孺上岸,但是只能居住在规定的区域里。日本海关无师自通的在元山港外搭建起了一座有模有样的难民营,但是因为生活条件恶劣,很快人群中就开始流传起传染病。
斯塔尔克不想在这些木排屋里坐以待毙,于是毅然带着还能航行的十五条民船与军舰,载着三千多名俄军官兵、贵族官员与他们的家眷再次出航,这次他们的目的地是中国的上海,驰名世界的冒险家的乐园。
当时上海政府与公共租界租界工部局,被不请自来的俄国难民船队给搞懵了,这些俄国人里面不光只有贵族、商人和普通平民,还有不少是沙俄的职业士兵,如果一个安置不好,必定是一堆治安方面的隐患。于是租界方面要求俄国船队只能在港内停留四十八小时,随后必须带着所有人员离开上海滩。
而此时俄国船队里面已经只剩下十二条船了,包括一条驱逐舰在内的三条船舶,在前往上海的途中遭遇到台风不幸在海上遇难,如今俄国船队里的乘客已经饱受磨难,再也经受不起再一次的长途远航了。
于是俄国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