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多谢。”
他真的去买了珠花胭脂,认真挑选的时候还被店员捂着嘴交头接耳地打趣。怎么说的来着,“刀剑谈起恋爱来贴心得让人想嫁”,好像是这之类的话。他当时很生气,严肃地纠正说不是的,这是买给本丸里小姐的礼物。
他想了很久,才给了绿野春奈一个合适的定位,主人的妹妹,他是做家臣的,自然也该叫她一声小姐。
这没有错。
总不能说什么是女儿之类的大不敬的话。
他对自己说,这没有错。
言希咲该吃的都吃够了,打算告辞了,临走想着去看一眼猫妖小妞,被这座本丸的前田带到压切长谷部寝屋门前。
言希咲准备敲门,从门缝里看进去,正好看见压切长谷部在盯着猫妖少女的脸发呆,于是啧了一声转身离开。
“我走了。”她抱好顺来的酒,一手拎着小狐狸的本体,扬扬下巴和瘫在桌子上的琅玕打招呼。
“走走走,瘟神,抢我的酒,赶紧走。”琅玕从桌子上爬起来,又端庄地坐在位置上挥了挥爪子,嘴里不饶人。
“做作!”端庄的样子骗谁呢,也就骗骗无知的刀剑了。
“用不用我找人送你?”
“拉倒,再见。”
小姑娘抱着酒坛子走远了,黑发的男人吐了一口气,丝毫不见刚刚醉倒的样子,慢悠悠地搅了搅眼前的圆子。
“一期一振。”
“主,我在。”守在外间的一期一振从屏风后绕出来,像最初一样站在他身后。
“你看着,这言小姐怎么样。”
“属下”
“说就是了。”
“强大,弱小。”
“与我想的一样。”
琅玕叹了口气,站起身开始着手收拾桌子,“希望她命好吧。”
“主君”一期一振褪掉手套,伸手帮忙,端着一摞碗筷站在原地不动了。“您真要护着她?”
“护着她?”琅玕挑挑眉,“你也听见了,我承过她家的情,出点力是当然的。”
“可是”一期一振皱了皱眉,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期生气了?”
“没有。”
“你看上去可不太好。”
“您看错了。”
“好吧,我看错了。”琅玕摊了摊手,“她哥哥并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我这里,也只是个退路,用上用不上还不一定呢。”
“再说,我也不一定有那个本事。”
“这位言小姐,可不是个能心安理得接受别人帮助的人。”
“那就好。”一期一振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拉着腰带把他家主君从桌前拉开,“主君去休息吧,我来做。”
“一期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琅玕被拉了一把,往后倒了两步,伸着懒腰走出小间,慢悠悠晃到寝屋去了,留下一期一振自己在后面埋头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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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希咲这边抱着酒坛子到本丸门口,推开门没见扑上来的短刀,心里还纳闷了一把。
走进庭院才看见,所有寝屋都被放置了结界,院子里一个刀剑都没见着。
灵力波动的中心在后院。
小姑娘把酒坛子放在一边,抽出小狐狸的本体,一步一试探地走向后院。
锻刀室烧起了熊熊大火。
鲶尾倒在地上,衣衫褴褛发丝蓬乱,脏兮兮的像个流浪的孩子。呆毛少年抱着自己失神地喃喃自语。
仓库被打开了。
堆满残破刀剑的仓库。
一期一振胸口开了个大洞,仰面躺在仓库门口,瞪着眼望向夜空。
小姑娘没有管一期一振,一手握刀一手背在身后捏诀,尽量放轻脚步走进仓库。脚下是刀剑遗体堆就的道路,每一脚踩上去都发出另人牙酸的咯吱声。
仓库里也是火,烧在四边,把仓库映的通红一片。
火海中跪着伤痕累累的歌仙兼定,羽织不见了,只剩下贴身的软甲,光裸的脊背被捆在身上的绳索切成几片苍白,双手缚在身后。
歌仙兼定垂着头,发丝散落挡住表情。左脸颊一行鲜血蜿蜒流在腮边。
这是又瞎了?
“歌仙先生?”小姑娘皱紧了眉,心里突突突直跳,不祥的预感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姬君,”歌仙兼定听见了她的声音,抬起头来,果然一边眼睛被穿透,鲜血染红半边脸庞。他伤痕交错的脸上露出一个异样的微笑,张着嘴拼命想和她说话,“别过来啊。”
“什么?”
“我是诱饵。别来。”歌仙兼定的声音沙哑着,像被人死死掐住喉咙。他紧张得要流泪,想大声哭泣拼命告诉他的姬君别过来。
我死了就好了,姬君不要过来。
不风雅的歌仙兼定,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
求你快离开吧。
可是发不出声音,哑掉了。
火势越来越大,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噼里啪啦的声音盖过了歌仙兼定的话,小姑娘没听清,向前踏了一步。
只一步。
漫天大火如潮退却。
仓库里一片寂静,惨白月光被窗棂切割成小块,淌在地面上。
正对她的地方侧站着一个男人,白发蓝袍,面容清秀,阴阳师的打扮,他一手平举着,手里抓着小夜左文字。
小夜左文字被掐着脖子拎起来,涨得小脸通红,不挣扎不哭闹,一言不发狠狠盯着对面的人,徒劳地握紧本体,向抓着自己的胳膊上机械地一刀一刀刺下去。
言希咲扬手把刀鞘扔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