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摊上麻烦事了。”慕天一脸坏笑的说道。
宗阳意会得慕天所指,光看这张脸就知道不是什么正事,自顾自喝了口酒,等下文。
“那沉鱼看你的眼神,跟我看无宁有些一样哩。”慕天也兴致盎然的喝了口酒,还大声砸吧了下,自顾自念道:“青春年少的岁月就是好啊,暧昧不清的时候就是好啊。”
“大哥,你醉了。”宗阳出奇的淡定,言下之意是指慕天在说胡话。
“恩,醉了醉了。”慕天也不多言,两指揉着太阳穴,大有过来人懂你小子不懂之事的意味。
这会在鹰嘴巨岩下,沉鱼闭上了疲惫双眸,丝丝秀发飘动,在难得恬静中睡了。
“小子,挨了两剑,你不怪大哥吧?”
“干了这碗,就当你放了个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宗阳跟慕天相处久了,说话风格自然也豪放了许多。他其实懂慕天不出手的理由,但有些难以通透的是,为何慕天对沉鱼有这般苦心。
慕天很奇特,有时候千杯不醉,百坛不倒,一脸谈笑风生,有时候却小酌几口便脸颊泛红,他说这跟人的心情有关。眼下他干了一碗后脸颊微红,醉意阑珊的说道:“小子,我说一段往事与你听。”
“恩。”宗阳刚给骰子老道添了些酒,走回来坐下。
“在我师父那辈,当年有个骑青牛的,是门里某位老的不能再老的长老从一个山村里带回来的。巧的是这位长老一回山门就驾鹤西去了,而这骑牛的独自居住无人管教,每日阅读道藏,只与青牛说话,从不练剑修炼。十几年后的某日,有位女子上山朝他“呵呵”一笑,九日后青牛死,嘴里吐出一柄怪剑,他背剑下山,门内掌教任其离去。一年后他成了帝国文武双甲状元,此人便是你所知的武侯姜霸先。”
“其实以上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早年我在武侯府受过他的指点,也喝过一口酒。”
听到这里,宗阳终于通透了。
而鹰嘴巨岩下熟睡中的沉鱼,还不知这位怪大叔,却与她有这般渊源。
……
沉鱼醒来已是临近傍晚,不知她之前有多久没有睡了,嘴角还淌了一道口水,这是打小就有的习惯,她拭去口水,朝万里晴空伸了个腰,一转身,便见慕天站在远处,扛着把剑。
“当年你爹送我二十字,欠了一口酒的情,今日我便送还你,看好喽,小妮子!”慕天一旦认真,当然担得起潇洒二字,他举起葫芦猛灌三大口,洒脱出剑。
本无圣,我辈超凡便入圣。
剑非道,摧却终南我为道。
慕天豪气盖世,以剑为笔,以地为纸,再以剑意为墨,一气呵成写出二十字,落地示天,不泣鬼神惊天地!
睡眼惺忪的沉鱼震惊当场,嘴里默念这二十字,站在这离天最近的地方,飘舞长发如一幅水墨山水,她完全进入了一种虚无缥缈的顿悟境界。
“接剑!”
有些东西,要推波助澜,一鼓作气!
沉鱼接剑,舞了个剑花掂剑的轻重,几个蝶步落到空处,挥剑复写。
宗阳依靠在门边,看着这两个身影不去打扰,心中不禁在问:“大哥,你来此是面壁思过,还是特意来救人的?”
慕天专注的望着沉鱼写字,形似更神似,嘴角笑意渐浓,无奈叹道:“来天台山遇到了一个怪胎一个奇葩。”
暮色起,晚霞红,天台山顶四十字依然在,剑意不散,人将散。
在下山的路口,沉鱼与宗阳站着,慕天却知趣的坐在小殿顶,自以为潇洒的灌着酒。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宗阳。”“你呢?”
沉鱼没有说,只让宗阳伸出手,在他掌心写下三个字,怕是被慕天听到。
宗阳望着沉鱼额头的那颗印记,涩道:“若不弃,我们可以是亲人。”
沉鱼抬起头,本想与宗阳对视,却矜持的低下头,眸中洋溢着欣喜,还有些失望,应道:“好。”
就在这当口,慕天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身边,左手摊着,有两颗透明珠子。
色剑仙还是偷听了他们的话。
沉鱼还抓着宗阳的手,这会反应过来,匆匆收手,脸带羞色。
“一人伸一根手指。”慕天神秘的说道。
宗阳与沉鱼各自探出一根手指,都是小手指。
“你们以为是要拉钩上吊一百年啊!”慕天叹了口气,也不管哪根手指了,右手食指戳出,以指为剑,将两人小手指刺出一滴血。
两滴血如有灵性般飞在空中,最后各自落在透明珠子上,珠子立马有了动静,血珠被吸进内部,化为氤氲之气,珠子变得通体血红,最后红色凝聚,在珠子表面凝成古怪符文,闪着红光。
“这是命珠,你们留对方的,日后无论走到哪,都能凭着它找到对方。还有,符文在,人在。”慕天解释道。
两人收好命珠,沉鱼朝慕天点了下头,最后凝视宗阳三息,利落转身,不需要任何临别之言。
待人影不见,慕天先转身,宗阳还默默站着。
“她走,是怕留久了,会……”
慕天又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