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金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的,那种感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望着眼前的人,他似乎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幻觉或者只是在梦里。他有些害怕,有些恐惧,害怕面对阿诺,恐惧将要面对的拒绝。
墨色长眉一点点的挑起来,随后又一点点的拉松下来,那眼睛如同一片暗涛汹涌的深褐色海洋,想要狂风卷起海浪肆虐汹涌,可又怕会损坏那一帆静好。他挣扎间,干涩的滚动了下喉结,抿着唇露出一抹笑来,犹如鼓起很大的勇气喊了一声,“阿木尔。”
“阿木尔”这三个字似乎很沉重,又似乎用了他很多很多的勇气,更是包涵了他的心,很易碎,很脆弱,可依旧想要展示给她看。
阿诺心底微微一颤,就像冰雪融化时裂出的第一道缝隙,一个寒冷而坚硬的壳就在这个时候开始一点点的融化成碎片,当春日和煦阳光照到最底下的时候,一切都会化为乌有,也许在冰雪之下还有一颗萌芽的种子,一点点的长出绿茵。
阿诺咬了咬唇,无论她事先如何防备着,无论她怎样将自己缩在一个壳子里不出来,又或者她一直在想着真金的不好,想着真金的背叛。可是,在这个温暖如风的声音过后,一切似乎都变了样子。阿诺沉默了,她不敢回答,她怕自己的意志不坚定,也怕再次受伤。
真金望着她,心里一遍遍的想着,无论这是梦也好,是真实的也罢,只要这样静静的望着她,看着她,那么他的心也已经满足了。她没有笑,也没有哭,脸上的表情里透着克制和坚定,她是这样的性格,从小都是。
还记得三岁的时候阿诺就跟着他在一起,他也想过那么小的女孩子离开父母后是否会想家,可阿诺除了开始的时候闹腾过回家,其他的时候很少提及。他觉得,阿诺是个小孩子,一定不知道该怎么回家,或许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父母是谁。
可是,后来阿诺一点点的长大,他看着她的时候竟然有些不舍,更是想要一辈子就让她在自己的身边。他自私过,正是因为他当初的自私,所以才会将阿诺抱回去。可人都是有感情的,起初他只是觉得阿诺可爱,后来他却对这个小丫头生出了那种奇妙的感情。
他是个比她大了十六岁的男人,十六岁,都可以做她的爹了。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藏着这一份感情,看着这个小丫头一年比一年出众,看着她同忽哥赤两小无猜的摸样,他又觉得心酸,又觉得惋惜,更多的则是不舍。
真金想着想着竟然笑了,他是大元朝的燕王,指挥千军万马不在话下,可在阿诺面前他竟然常常失去分寸。
他不知道阿诺到底是如何看的他,他只觉得是他将阿诺养大,所以阿诺会习惯性的粘着他,他认为他可以宠着她,直到她长大到足够的年纪,想要嫁人,他会送她风风光光的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