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回来,赵家塆一点变化都没有,还跟从前一样安静、贫穷、落后。
车子停在村口,塆上便响起了狗叫声,这边一只,那边两只,几只狗在那里此起彼伏、交相辉映,当然,中间还要夹杂一些鸡鸭的叫声、男人女人的骂狗声、小孩“砰”地关上大门,跑出来看热闹的脚步声。
很快,塆口外面的院坝上,出现了三五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这一次,这些闲人中没有孙永凤。
想来她正忙着照顾赵成孝而无法分身吧?
马新鹅倒是在那里,她眼尖地认出了袁翠莲,远远地便扯开大嗓门儿喊道:“是翠莲嫂子吧?”
袁翠莲笑着回应:“是啊!新鹅妹子,你身体还好勒!”
马新鹅大声地笑道:“好,好,都好!那两人......是你家海波海涛吗?天啊!都这么大了啊!成年了啊!哟,这个,这......这不会是小明吧?”
赵启明朝马新鹅笑了笑:“新鹅嫂子,你还认得我啊。”
马新鹅与所有围观群众齐齐惊呆,纷纷道:“天啊!还真是小明!”
“小明才四十岁啊,怎么头发都白了一大半了?”
“远远看着,我还以为是哪个老头呢?”
“这变化也太吓人了!”
“都是那张秀丽害的!哎!”
“咦?他是小明,那走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莫非是宁宁?”
“啊!是宁宁呢!几年不见,宁宁越发漂亮了!”
“是啊,长得比她亲妈还要好看那,只可惜......”
众人唏嘘着,赵宁宁一行人已经走至跟前,众人于是互相打招呼,互相问好。众人的目光分别在五人身上转来转去,最后感叹着全部落到了赵宁宁的身上。
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聪明、美丽、有知识、还是个大学生,原本可以有个美好的前途的,可惜了......
这张家人真是太缺德了!
他们赵家湾的金凤凰,硬是被他们家给糟践了!打断他们的腿算是轻的了,应该将他们杀了才解恨!
赵宁宁走在院坝里,明明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可是,她却感觉到许许多多怜悯的视线长久地、重重地落在她的后背,似是要将她灼穿、看透。那些目光在说:瞧,她多可怜啊!她没有前途了!
赵宁宁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
幸好此时孙永凤出来了。
孙永凤热情地与袁翠莲赵海波兄弟打招呼,寒暄一阵后,袁翠莲一家先回自己家放东西了,孙永凤将赵启明与赵宁宁迎到赵成孝的房间去。
自从赵启明与张秀丽分局后,便再没在家里住过。后来与张秀丽离婚,赵启明在新竹有了房子,老家的旧房便没住了,空置了一年后,孙永凤说家里小,便将那房子要去,也就是说,赵启明此次回来,相当于一个客人了。
所以,孙永凤将行李安排到了主屋。
赵成孝神情枯槁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赵宁宁快步走上前:“爷爷!”
赵启明也唤道:“爸,宁宁回来了。”
赵成孝费力地睁开眼睛,望着赵宁宁的方向:“宁宁。”
“嗯,是我。爷爷你要好好养病。”
“好,好,终于是回来了,回来了。”
赵成孝说了一会儿话,累了,很快又睡了过去。
赵宁宁又待了一会儿,出了房间。
孙永凤端来瓜子、胡豆给赵宁宁吃,赵启明则与赵启光二人说着话,商量着父亲的后事。
“给二婶、五叔他们都打过电话了吗?”赵宁宁坐在桌边,问孙永凤。
孙永凤:“打了。你二婶说请不到假,老板不给放人。你五叔辞工了,正在等工资,你四姑、四姑父和春梅已经动身了,说是火车明天才能到云州。哎,没想到,你是最远的,最先回来的人却是你,还是宁宁你有良心,也不枉你爷爷疼你一场。”
她有良心?也就是说,她在暗示某些人没良心咯?
这个孙永凤,永远是这样,说话尖酸刻薄,也不知道这一次又是谁惹到了她?又或者说,她又和谁有了利益冲突。
“三婶别这么说,我许久不回家了,也没尽什么孝道,你这么说得我恨惭愧的。”赵宁宁道。
“这不怪你!你出了那样的事......”孙永凤故意停顿了一下,“哎呀,瞧我这张破嘴啊,真是该打!怎么又扯出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了呢?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宁宁你就忘了吧!人啊总是要向前看的,别老惦记着过去。”
赵宁宁心里闷闷地抽痛了一下,勉强笑道:“过去的事,我差不多都忘了。”
孙永凤:“忘了好,忘了好。咱们赵家湾的女孩,自然比那些个大山里的强多了,咱们可不能被他们欺负了去!你三叔知道了你的事,气得天天痛骂他们,还朝他们的新房仍臭鸡蛋、泼大粪!所以他们才不干再在那里住下去的。还有你二叔......你二叔当时还没有坐牢,听说了你的事后十分生气,当时差点就要坐飞机回来,说是要砍死他们全家呢!谁想,没多久他就坐牢了。倒是你那五叔,哼,亏你平时对他那么好,帮他做这做那,到了需要他的时候,他什么都没干!”
赵宁宁:“他许是没空吧?”
孙永凤越发不满了:“他没空?!他上那班,上半天,休息半天,还不用加班,他会没空?!我看啊,他就是这家里面最没良心的那个人!你爷爷病得这么厉害,他可曾照顾一天?好吧,他在外面打工照顾不到便算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