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脆笋炒肉
韩家二楼,客厅,韩父坐在沙发上神色不悦,面前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多出了好几个烟头,显然已经有点不耐烦。
一旁的韩母皱了皱眉想说点什么又没说出口,眼神里透出浓浓的担心。
“这小子怎么还没回?”韩父隐隐有些发火的迹象,心想这小子才出这么大的事心里竟然一点想法都没有,又屁颠屁颠地跑出去玩了,今天不紧紧皮是不行了。
韩母看着正压抑着愤怒的韩父,心里直打鼓,今天不会真的要打孩子吧?这打在儿身痛在母身啊。
“他爸,今天能不能不打孩子啊,你看他这么大正是要面子的时候。”韩母为儿子求着情。
韩父拍了一下沙发,声音陡然高了几度,说道:“不行,必须要让他长长记性。从小到大不管是我们还是其他的长辈,有谁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不准下水不准下水,这么大的事他还敢当耳旁风,这次是先人保佑没有出事,要是出了事你和我怎么活?”
听着听着韩母眼里就溢满了泪水,道理她怎么会不懂,当时听到韩斐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自己差点溺水的时候心脏像是被人狠揪了一把,这死孩子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出了这么大的事表现得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做子女的永远想不到父母为他们担了多少心,可是一见到韩父这非得揍一顿狠的架势韩母脑子里首先想到的还是为儿子求求情。
老韩家奉行的真理是“棍棒底下出好子”,韩母心软,从来都没打过孩子,严父慈母,而韩父一直以来扮演着黑脸的角色,打骂的活计一手包办。
……
韩斐进了屋,拉下卷帘门,落锁,关灯,深吸一口气,缓缓凸出,该来的总会来的,不管了,径直上了二楼。
“爸,妈,我回来了。”韩斐说完老老实实站在角落,低着头装成一条狗。
“哼,还晓得回来啊你,你现在简直胆大包天!你是不是把我交待的话都当放屁了啊!”韩父一看韩斐这畏畏缩缩的样子就更气了。
砰,韩父猛拍了一下茶几:“我跟你说话你听没听见?把脑壳抬起来。”
韩斐抬了头,眼睛望向父亲,这下韩父又不爽了:“你看着我干什么?自己犯了错还不知道反思啊!”
韩斐心里冤啊,你们大人最爱双标了,我犯错了低着头你嫌我畏畏缩缩没点男子气概,我要是犯了错还昂着头你们肯定又要骂我不知悔改气焰嚣张,反正最终解释权都在你们大人手上,儿女辈的只能逆来顺受。
别气别气,这是自己爹,韩斐心里嘀咕着。
“我不跟你废话了,今天这一顿打你是跑不掉的,你也莫想你妈给你求情。”
完了,今天这顿脆笋炒肉是吃定了。
听到要打人,躲在房间里偷听了半天的妹妹终于忍不住了,打开门冲了出来抱住父亲求亲:“爸爸,别打哥哥好不好,哥哥知道错了,他以后一定不会去河里游泳了。”
韩斐听了这话心里暖透了,有个年纪差距大的妹妹真好,要是俩人就差个一两岁平时肯定因为抢遥控器抢零食抢文具天天拌嘴打架,可能这会儿看见哥哥要挨打不知道心里怎么偷乐呢。
自打能记事以来脆笋炒肉就没少吃,考试时因为粗心大意扣掉许多分,赏一顿;跟着外人学说脏话被老头子听见了,赏一顿;最惨的一回是韩斐偷拿家里抽屉里的钱被发现了,这一顿脆笋炒肉色香味俱全,吃得韩斐那叫一个铭心刻骨。
尽管有妹妹求情,韩父还是不为所动,没办法,在原则性的问题上韩父从来就不让步。
韩斐轻车熟路地跪下,脱了上衣,连他自己都纳闷这套流程为什么会这么熟练。
韩父早就准备好了家伙什,一根从竹扫帚让撅下来的竹枝,拿起竹枝也不多话,朝着韩斐身上狠狠地抽过去。
每挨一下韩斐就“嘶”的倒吸一口,记忆里久违的痛感又一次变成现实,韩母搂住女儿,两人把头扭到一边不敢也不愿看这副画面。
抽了十几下韩父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竹枝,吼了一句:“知道错没有?”母亲立在一旁,眼里满是心疼,嘴上却不好言语,在管教孩子的时候向来都是不插嘴的,而小妹妹看到哥哥身上一道道血淋淋的印子,心疼得眼泪直掉。
“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下河游泳了。”韩斐语气很诚恳,有错要认,挨打站正。
“记住教训就好,你要是淹死了你让我跟你妈怎么活?你妈还不得把心都伤死啊!”老头子语气还是有些忿忿的。
“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韩母见到韩父终于停了手,急忙地插了句嘴。
韩父又道:“你就惯着他吧,这么大的事不狠打狠骂他根本就记不住教训。”
“好了好了,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儿子都说知错了。”母亲分辨道。
严父慈母,这个套路他懂。见父亲不发火了,韩斐站起身来,转头往浴室走去,唉,一身臭汗还挨顿打,赶紧洗个澡,弄完了上点红药水。
韩斐进了浴室,拧开喷头,让水流对着脸直直的喷了下来。洗了两下韩斐竟笑了出来,你说这是什么人品,一回来就吃顿脆笋炒肉,这是冤到姥姥家了。
笑着笑着韩斐又哭了,其实早就有点憋不住了,之前眼里的暖流好几次都差点喷涌而出,不是疼哭的,只是心里多了几分感慨。
上辈子读大学韩斐填了个省外的大学,从此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