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恒双腿发软, 半靠在柏十七肩上被一路拖去了二楼,闻滔有心跟上, 被舒长风伸臂拦住:“闻少帮主对不住了, 我家主子不想见外人。”
三人离开之后,闻滔才醒过味儿来:“不是……柏十七不也是外人吗?”
韩小衙内开玩笑:“也许上面那位是柏十七的内人呢。”
闻滔:“别胡说八道!”
赵无咎面无表情坐在轮椅上, 听到脚步声便把轮椅转了个方向,面朝包间门口,房门一开,入眼便是赵子恒半靠在柏十七身上,站没站相, 他面色冷肃, 责问道:“你没骨头啊?”
赵子恒软趴趴站着, 耷拉着肩膀,才要张口认错,就被柏十七在手心掐了一下, 抬头与她的视线对上,认错的话便被囫囵吞了下去。
柏十七笑的好不夸张:“真是他乡遇故知,堂兄也是听闻小仙姑娘歌喉曼妙,前来临江院听歌的吧?”
临江院还是姚娘那过世的丈夫取的名儿,自从姚娘做了这一行, 买了女孩儿来抚养,延请琴师先生教导, 歌舞技艺理家算帐等等按女孩儿的资质来学, 江小仙挂牌开业, 一炮而红之后,临江院便在苏州出了名,原本只是个富户的别院,如今却成了一等一的娼馆。
赵无咎:“……”真没想到倒打一耙这种事儿柏十七也做的纯熟。
舒长风心道:柏少帮主大约从来不在意她那张面皮吧?他头一次见到人把“不要脸跟颠倒黑白”说的这么自然。
赵子恒更是只差给她跪了,用眼神向她表达了深深的仰慕之情:兄弟您可真行,居然连堂兄的嘴都能堵住!
赵无咎:“柏十七,你的脸皮是生铁浇铸的吗?”厚的都能当锅使了。
柏十七直接拉起他的大手在自己脸蛋上摸了两下,还问他触感:“跟生铁很像吗?硬吗?冷吗?”
赵无咎的手跟被烫到似的连忙缩了回去,指尖却似乎还残留着那温嫩细腻的触感:“你就不能庄重点?”
“堂兄你没搞错吧?”柏十七差点笑弯了腰:“庄重这种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推了赵无咎的轮椅转向窗口,顺便解救了在赵无咎眼神之下瑟瑟发抖的赵子恒,指着楼下的热闹道:“堂兄你看看,今儿这院子里有一个算一个,除了堂兄你,还有谁知道庄重二字怎么写?”
楼下此刻竞拍正进行的如火如荼,江小仙一曲已经弹罢,漫不经心从台上站着的一排丫环们面前走过,从中挑选合乎心意的礼物,她在哪个丫环面前多驻足两刻,那丫环手里捧着的礼物的主人都恨不得尖叫,等她走过去了,礼物的主人便愤愤灌一大杯酒,满心失落的大喊:“小仙姑娘,你今晚到底想让谁陪?”
临江院的规矩,打赏的礼物概不退还,但若是小仙姑娘挑中其中一件,今晚那名贵客便能荣幸的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江小仙平日只是唱歌陪坐聊天,唯有每个月的十五月圆之夜才会挑选一位入幕之宾,因其机会罕有,才更引的许多怀揣异宝的豪客们频频流连,只为一亲芳泽。
赵无咎不得不承认柏十七说的很对,整个大厅都弥漫着一股醉生梦死的奢靡放纵的气息,与边关的苦寒全然不同,让他很不适应。
柏十七察颜观色,歉然道:“我觉得堂兄并不喜欢这等热闹,便没有邀请堂兄一同前往,哪知道原来堂兄也喜欢听江小仙唱歌,实在对不住了,下次再出来一定请堂兄一起。”
语气诚恳的赵无咎都快相信她了——明明就是偷跑出来的,还说的这般冠冕堂皇!
赵无咎的脸都黑了:“你一个……好好的少年郎,老跑来这等烟花之地,能学到什么好?”
柏十七笑嘻嘻道:“歌美,人美,还有美酒佳肴,小丫环服侍,比我家里可舒服多了。”她家里贴身之事还是奶娘带着两个苏夫人的陪嫁在做,都是同苏夫人差不多的年纪,可没有小丫环那等贴心贴肺的温柔。
赵无咎更生气了:“柏帮主真应该好生管教管教你!”他自忖并无资格插手柏家家务事,可是却也莫名替柏十七忧心她混迹于此,于将来无益。
柏十七:“堂兄有所不知,男儿在世有两样东西不能不懂,一样是酒,一样嘛……”她拖长了腔调,双目晶亮如星,透着说不出的狡黠:“另外一样是女人。堂兄这副清心寡欲的模样最是惹下面姑娘们的喜不定今晚也就没别人什么事儿了!”
她怪模怪样向赵无咎做了个揖:“说到底我还是很佩服堂兄身残志坚,哪怕不方便也一定要来临江仙见见小仙姑娘的毅力,堂兄若是想要钻研此道,我必倾囊相授,等你治好腿回京之时,说不定苏州城的姑娘们都哭着喊着舍不得放你走呢。”
赵无咎声冷如铁:“你这是调侃我呢还是讽刺我呢?”
舒长风听到这声音都要哆嗦,心道:柏少帮主勇气可嘉,不过却从未领教过殿下的手段,还当殿下忠厚可欺吧?
赵子恒悄悄向柏十七投去赞赏的目光,钦佩她居然敢堂而皇之调侃堂兄,也不怕堂兄当场炸了派人给她几棍子。
柏十七当然不能承认自己就是在调侃赵无咎,表情真诚的都要让人觉得她在说心里话了:“我这是夸堂兄呢!”
“多谢你的夸奖,为了对得住你的夸奖,一会回去之后我亲自去感谢柏帮主,多谢他教出来的好儿子对我倾囊相授!”赵无咎说话的调子格外认真,他平日不苟言笑,沉默的坐在轮椅之上都让人觉得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