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也不着急去追,只再看一眼香奴道,“往日里怕生事,叫你藏着本事,只现在真是指望不上旁人,方叫你护着白华去盘查那些失踪人口,万别叫那畜生伤了你们。”
香奴应下去,又忙去安慰白先生宽心,道,“那折磨人的头痛才好一些,再折回去平白又是费一番功夫。”白先生听这话这只笑笑,不再接话,又揉揉鬓前,催促道,“我这边无事。你们趁着雨夜大都在家连夜盘问了,省得夜长梦多。”
那香奴见此情形,想那白先生头风许是又要发作,也不叨扰,只应一声“哎。”这就转身急匆匆往白华房里去。
白先生长舒一口气往床上去时忽又记起什么来,招呼香奴道,“叮嘱白华批件大裳,夜里你们都不许贪凉。”
香奴一一应了,又说会叫罗衣提前备好姜水,待回来时便嘱托白华喝一碗。白先生听这话才放下心来,招手道,“快去吧。”
香奴替白先生阖上门,在廊前立住片刻,便急匆匆往后厨去了。
白先生开了窗子,看着香奴一席青色鲛绡走过抄手游廊,拐角处转过后院时,这便在烟雨缥缈中成了一抹青蓝,许是染了灯光,竟有了青光熠熠之感。外婆是最熟悉这种感觉的,正伏在窗前做些零杂女工的外婆,猛入眼了这景,不免怀想起那凌霄来。
雨嫌夜短,月怕雨缠绵。黑夜与细雨如此这般地一点点渗透下去,白先生也不去管那香奴了,复又阖上窗子,再从枕下取出汤显祖的作品来,来来回回翻看着这里的折柳书生、梅影香魂。
香奴到了罗衣处,这便问她要一个东边素厨里利索的人去帮忙照应着白先生那边,担心阴雨天再起了头风的折磨。
“怎么,前院那边缺人手?”罗衣正解了围裙准备锁门,这便停了手头的锁问道,眼神中略有着急。
“先生今夜派我盘查人口,外婆那边不好烦人,新来的姨姥姥又是客,我房里的小厮们都是些没有主意的,这才来求姐姐。”香奴浅浅笑着。
那罗衣啐一口唾沫道,“你可别用这客套劲来辱我,这府里哪一个不是白先生房里的人,你要用谁尽管领了去,猪油蒙了心么在这恶心人。”
“好姐姐,你可是冤枉我了。”香奴忙笑道,又赔着不是道,“我不大过来这边,自然认不得几个姐姐妹妹。姐姐你只管指了人出来,我二话不说带着走了,定不会说一个谢字。”
那罗衣听了这话方才笑起来,这便咔嚓锁了门,道,“既这样,你且忙你的去,我寻了人出来指过去就是了。”
香奴宛然一笑,正说谢字,才瞧见罗衣脸色又是一沉,这便忙止住客气,斗转话锋道,“你别慌着锁门,替我们备好姜水,回来时好驱一驱寒气。”
“哼。”罗衣冷笑一声,又道,“鬼晓得你们几时回来。”
“瞧你,客气不是,傲慢也不是,当真是挑剔的主子。”
“少跟云针接触,那娘们儿都把你教坏了。”罗衣扯着嗓子骂道,香奴只笑笑这便急匆匆朝白华的房里去了。
行至檐下时,香奴仰头瞧白华窗子与灯俱开着,这才提着裙摆上了二楼,轻扣两下不见人来,她便又小声唤道,“白华,先生烦我们跑一趟镇子。”话毕香奴便又在门口立了些许时候,终不见门内有回应,她料想那白华定是白日里受累,所以早睡下,也便不再打扰他,撑一把伞自己一人冒进了雨夜之中。
且说那云针去了杜季家中,正堂卧室都走了一圈,除阴森森空宅,峭楞楞槐影,乱哄哄蚊蝇再无其余,果真如桔梗所言,成鬼宅一座。
再去杜季媳妇卧房探究竟时,忽有一只白猫蹿了出来,倒吓得云针爆粗骂娘,急向后退出去两步。待定定心神,云针才仔细寻着开关,不料这电怕是断了,啪嗒几声后仍旧是黑漆漆死寂一片。
四下环顾一番,勉强在窗台上辨认得出一副麻油灯,想是那杜季出殡时所用,云针自不忌讳这些,径直过去窗台那边取。
云针定睛仔细寻摸着火柴,指尖摸索辨认出那火柴的正反,这便腾悬起左手正准备划燃。
不料突如其来地一只黑手紧紧攥住她欲划下去的左手,惊得云针哼唧一声,生出许多汗来。
正还手时方知是桔梗,这便嚷骂道,“桔......”
桔梗忙将食指竖在云针唇前,急急止话,腹语道,“你不招惹它,它自不会害你!”
云针侧头瞧一眼桔梗,只见她单眼锁光,直直盯着自己身后一处,这才寒噤道,“它在?”
“一直在。”
云针缓缓转身,朝杜季婆娘缩过的角落看去,正撞上那冒绿光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上不上?”云针与那桔梗窃窃私语道。
“我护着你,你只管往后撤,我自有法子。”桔梗道。
云针点点头,这便朝那卧房门口去了。桔梗小心的拔下金梭,将那云针朝门外猛推一下,挥手掷起金梭,速念两句口诀,便见桔梗周身青光飞旋,那金梭陡变金凤伏魔杖。桔梗执杖朝那墙角挥去,只见是碧春正盘腿坐在此处,嘴角带笑。
桔梗一分神,伏魔杖便被一条黑尾打了出去,伴着咣当声响,金杖便又成了金梭。云针一个转身急翻过去夺了金梭,纵身跃起狠狠扎进碧春的肩上,只听一声凄厉猫叫,那碧春再不见了踪迹。
“姑娘还是有两下子。”那桔梗接回金梭称赞道。
“奶奶一向小瞧我。”云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