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睡觉睡觉……”阿斯把他直接推进了屋里,“我不管你明天去事实上是见什么人的,现在真真真的很晚了哟!明天根本就起不来的!”
虽然这么说,事实上第二天尤利西斯睁眼的时候,阿斯早就和平常一样带着箱子出门去了。理论上阿斯每天都完全睡眠不足,虽然不分时间地为患者服务是医者的美德,尤利西斯还是觉得阿斯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的身体弄坏。
“如果是靠药物的话,简直是慢慢给自己下毒呢。”
他请假的理由当然不想用女皇的信直接摆出来,只说自己有一些头疼的毛病准备歇息半天,还没有走出图书馆的大门,莫名其妙的戴面具男子快步走来塞给他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贝尔维亚潦草的字迹:“你请病假?别逗我了,你去做什么?”
……黑道还真是消息灵通啊,贝尔维亚果然是不会相信自己突然生病的。
“啊,你就是自从那次事情之后就非要跟着贝尔的面具男……”尤利西斯不无讽刺地看了切斯特一眼,他至今还不知道这人的真面目,不过隐约猜到了这大概是自己曾经见过但不够熟悉的人,“你啊,都到现在了还不肯把面具扔一边去,贝尔居然也信得过你?”
“小少爷就不要取笑在下了……”切斯特无奈地回答,“还请回答奥特里斯先生的问题,您请假是要去做什么?”
“我要去皇宫。”尤利西斯稍微看了看四周,伸手做出了保持镇静的告诫姿势,“不是很大的事情,转告贝尔我至少全身而退。”
他不认为贝尔维亚会冒险插进来,不过至少不能做让友人过于担心的举动,因此预先保证自己会安全地归来。不过,也许对贝尔维亚来说这种保证是多余的吧,贝尔的反应无非是“我担心的事情只有你不通知我就去踹了教皇!想做大动静之前先跟我打招呼就行!”
“我很相信小少爷会全身而退。”切斯特低声说,没有让多余的人听见,“不过,请坚持最初的承诺!”
他指的是尤利西斯当年在他面前所说的“不杀人”。但尤利西斯尚且没有想起他是谁,也不知道他所指的承诺是什么,只好含糊地回答道:“我会尽力的。”便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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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邻的城市中,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街道上以中等的速度行进。
如果有人的目光能够穿透它朴素的伪装,便可以看见漆黑的铁甲和精巧的机关,许多搜查着重于车辆所装载的货物,常常忽略车辆本身的异常。敢于利用如此的心理弱点的,便是黑道的商人们。
“他说他要去皇宫?”贝尔维亚靠在丝绒的垫子上,少见地穿着十分华丽昂贵的衣装,现在的奥特里斯会穿得极其没品已经尽人皆知,就是在这样的时刻故意反过来行事,反而会使人人疑虑而怀疑他是冒牌货——这样也就没有了被暗杀的可能性。
“听起来会是一件大事呢,主人没什么打算么?”蜘蛛的声音在重重压抑之后悄悄地问。
“目前的我还没有打算到那一步的资格。”贝尔维亚的手指点在额上,黑夜般的瞳孔里回荡着繁杂的思绪,“虽然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说要把上面的人打倒,不过那都是笑话,因为根本做不到才会这么放心地说出来的——真能杀了教皇的话我早就一言不发偷偷去杀了——即使到目前为止,我这几年都在努力了,如果说刚刚开始我们的实力是f的话,现在也最多不过是b而已,要打主意到最深的地方,怎么想都远远不够。”
“所以现在您不也在努力么?就于此先打好算盘,将来有备无患。”
“不、不,我可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贝尔维亚摇头,“所以最好的做法依然是先等着,无论二十年、三十年……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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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子在熟悉的街道上敲出细微的声响,但是这里往来的马车并不多,因而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上一次还是两个人一起乘车到皇宫来的……
正门前不仅有值班的皇家卫士,还有一个整齐的队列,身高仿佛一刀切出来的土豆丝一般排着队,一丝不苟。他们穿着白色的带有兜帽的长袍,扎着蓝色的编结的绳带,下摆上有金色的十字。这是传统的祭司装扮,是完全依照自古流传的《圣典》记载所制作的服饰,上千年都毫无变化。
看见少年的到来,这队人也丝毫没有意外的表情。站在最前方的瘦削的男子的眼光首先在黑蔷薇之刺上转了一圈,随后才移到少年的身上。
“尤利西斯,是么?”他以淡漠的口吻发问,“持有‘镜树之叶’的那个‘尤利西斯’?”
“没有人会无聊到冒充我的,自杀也不是这么个找死的办法,对吧?”尤利西斯回答了关于自己身份的问题,“所以当然世上会回应你们的邀请的人只有我这个,百年不遇的‘恶之子’,不过看着黑蔷薇之刺并不算方法,因为它也有可能落在别人手里不是么?”
“你话比我想得多啊。”领头的人说,“我是米迪利亚·戴博利,异端裁判所,审判官总长。”
原来就是那个本来想要拜访玛尔维娜的人,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玛尔维娜一定就是讨厌吧
“米迪利亚·戴博利。”尤利西斯重复道,“我会仔细地记住你的名字的,审判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