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里斯,最后我得说一句,我从没见过你这么穷酸的人。”
“过奖过奖。”贝尔维亚交叉双腿,姿态随意,一手握着他宝贝的水晶烟斗,一手似乎颇为享受地不停地按压着沙发,好像要仔细品味它的美好感触,“我哪能跟您比呢莫尔特先生?您真是位懂得享受生活的富豪,哈,哈~”
凯文·莫尔特警惕地看着这个红发的少年,他知道这并不是奥特里斯的正统继承人,老奥特里斯把是这少年当实验鼠一样地养着——这种低贱的人竟然最后夺得了老奥特里斯的一切,不可小看,他绝对不像表面上那么浅薄!
若是自己的生意,自己的地盘,也让这小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夺了去……不不,绝不容许!
“我希望我们这次的谈话还算愉快。”贝尔维亚起身,将烟斗含在了嘴里——那一刻莫尔特担心这会是某种阴谋开始的信号——“下周我的人就会过来,到时候请多关照啊,先生。”
“我也觉得挺愉快的。”莫尔特随口应答道,“下次见到你的时候,奥特里斯,换身衣服吧。”
“我来的时候可是特意换了最好的一套,对不对,蜘蛛?”贝尔维亚向未知的阴影笑着问了一声,这让莫尔特感到十分不舒服。
贝尔维亚·奥特里斯的身边有着一个神秘的时隐时现的强者,因为多数时间里不知道那人所在,总是令人对贝尔维亚充满了忌惮。
“对了,莫尔特先生,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如果信守承诺的话您会是个良好的合作伙伴,我并不想从您手上抢任何东西——那也是很累的呀。”贝尔维亚对着阴影招呼完毕,又转过头来,斜了莫尔特一眼,“只要您不来抢我的东西,一切都会很好的。”
他吐出一连串的烟圈,随后闪电般地起跳,身形在转瞬与风同化,无可寻觅。莫尔特知道那隐藏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的强者也随之离去了,空气里无形的威严正在消散。
什么都不抢?开出了那么低的保护费,难道不是想从自己手上抢走商户?
莫尔特气恼地哼了一声,然而并没有发作。年轻到可怕,阴森的半边面具,以及传闻中足以上火刑台的双生邪眼,暗中保护着的神秘高手……贝尔维亚的种种诡异,让他不敢轻易算计这个人。
“主人,保护费的比例低过了历史上的一切记录,您正在挑战古老的传统。”蜘蛛低低地对贝尔维亚说。
“啧,我知道。”贝尔维亚按着额头,神色复杂而略显僵硬,“传统了不起啊?我又不是真穷,少收点钱让底下日子好过点啊。”
他脸上表情细微地变了变,又补充道:“先辈们聚在一起本来只是想过得更好而已。”
“尤利西斯少爷的话……您那样在意么?黑道的贵族?”蜘蛛知道了这套论述的由来。
有人觉得黑道就是杀人,有人觉得黑道就是打架斗殴,也有人觉得黑道就是违禁品的交易,无论哪一种他们的认识是共通的,黑道的成员能赚大钱,风险和收益成正比。
老奥特里斯也是个“善于享受生活的富豪”,只是在他随手甩出大把金币的时候,他的组织里最底层的女人们出卖着自己的身体和灵魂还换不到温饱,最底层的男人们付出自己的性命也买不到一天的快乐。
他并非不知道“下面”的处境,但是他不在乎。那些人自己都觉得这样的日子是理所当然的,并不会愤怒或悲哀。
只有贝尔维亚在乎。
“怎么能不在意?”贝尔维亚道,“蜘蛛你想想,如果每个贵族都很好……如果每个贵族对自己的领民都很好,如果皇帝对他的国民都很好……我们早就不用这样活着了啊。”
“我收了下面的钱所以我要保护他们,我是贵族他们就是我的领民,谁敢入侵我的领地欺负我的领民我就拔出剑来和他玩命!我的领民生活不好我也不能生活得好!蜘蛛你明白么?黑道的贵族也是贵族啊!”
“尤利西斯少爷真了不起。”蜘蛛感叹道,“他竟然能和您讲这样的道理。”
“他当然了不起。”贝尔维亚骄傲地说,“那可是我的朋友,我认的朋友都是了不起的人,将来我们还要一起踢翻教皇的宝座。”
帝都黑商的领袖贝尔维亚·奥特里斯亲往克莱梅茨开拓业务,由于开出了前所未有的低费率,在外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方面得到了众多商户的支持拥戴,一方面也与克莱梅茨原本的黑商组织形成了微妙的关系。
虽然引起了诸多争议,但从后世的视角回顾,他的人气正是在此时开始急速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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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您还要打吗?”尤利西斯撑开黑色的雨伞,冰冷的雨丝从他眼前一缕缕滑过落到地上,“回去吧,我说了,您不可能杀死我,我也不会杀您的,加里敦先生,请不要纠缠下去了。”
被击倒了无数次的加里敦颓废地坐在地上,眼里空空荡荡。
“不行……”他执着地喃喃着。
“……”尤利西斯无话可说。
理念不能相容的人,有时候就是无法沟通,任凭双方如何竭力组织语言、如何竭力使对方认同自己,思维上的差别太大了,说破了嘴也没有用。
而他们二人正是无法相容的。也许永远都如此,顺着自己的人生经验,总结出永远矛盾的原则。
时间恐怕不早了……克洛恩先生那边的事情差不多会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