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仿佛从天而降的声音:“请问,有人吗?”年轻的男人敲着门框向店里问道,顾晓冉向外望去,欣喜难言,竟是孟景祁!
赵双福回过头,看到是一位俊朗的少爷模样的人,一看便知是没来过鞋店的主儿,明摆着店里有人还做此一问,搅了他快到手的美事,赵双福神情不甚友善的说道:“怎么着?看不见两大活人啊?”
孟景祁微笑着走进来,看见柜台后面的顾晓冉,正准备喊她名字,顾晓冉先开口说道:“这位少爷,你是来做皮鞋的吗?”
孟景祁不解的看了看她,但还是点了头:“对,我是来做皮鞋的。”
赵双福看生意上门了,也不好再叨扰顾晓冉,摔了袖子又出门了。
看着赵双福走远了,顾晓冉才对孟景祁露出欣喜的笑容说:“我以为孟少爷您不来了。”
孟景祁睁大了眼睛更是不解的望着她,顾晓冉捻了捻辩稍不好意思的说:“刚才那人是老板的儿子,让他知道我认得你不大好。”
“嗯。”孟景祁理解般的点头,想到她刚才开心笑着说以为他不来了,一下子明白她原来一直在等着他来,免不了要对自己没来的原因解释一通:“我本打算早些天来的,不过在家里犯了些过错,加之近日家中出了些事情,父亲要我面壁思过不准出门。”
“那你怎么出来了?”她微笑着问道,原来站在面前的是一位爱犯过错的顽皮的少爷。
他笑一笑说:“今天被赦免了,赦免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到还欠你五十双皮鞋。”
她低头笑了,他自然是没有看见她脸上泛起微微的红霞。
“孟少爷,你是要做多大的鞋?什么样式的?”而后顾晓冉就拿出自己的本业的要求。
孟景祁皱了皱眉,还真是不知道自己该做多大的鞋又该选什么样式,长这样大以来他房间里那满柜的鞋子衣服无一不是专门请的人替他置办的,此时问他想做多大的鞋,无疑比考他宋词清曲还要难。
“这个,我并不知道。”他摇头说。
她点了点头说:“那我给你量一量吧。”她才想他果真是不理会柴米油盐这档子事的人,要做皮鞋的人对皮鞋一无所知,要么是一辈子只穿着草鞋的人,要么即是他这样从来只穿现成的人。
孟景祁自然有些过意不去,他是什么也不知道,才给她添些麻烦。她给他搬来凳子,他坐在上面让她量他脚上皮鞋的尺寸。
顾晓冉手拿着皮尺蹲在他的面前,那时阳光正好,透过木格子窗,照在他的鞋上。
他皮鞋侧面是她看不懂的字母,英文或是法文?她只知道这不大像中国人做的鞋。他本不是一个平常的顾客,他们这样一个坐着一个蹲着两人都像是有些拘谨。他见她头发上有一丝细细的柳絮,伸手欲为她拈下,临近她的发丝,他又将手收了回来,总觉得是不大好。
为孟景祁量尺码时顾晓冉突然生出一种傻气的想法,要是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该有多好,她原本不是心气儿高的人,没有指望着能当上金凤凰,但若是能飞上枝头,从这困苦无涯的生活中抽离出去,好歹也能让小山同着一齐沾光。
“你在想什么?”孟景祁看她停住了手中的事看着他的鞋子发愣。
“啊?没什么。”她说完脸即羞红了,被他看到自己在发愣,偏偏又是在想这样的事情。
顾晓冉量好尺码站起来说:“好了,孟少爷。”她走到柜台后拿笔记下,然后抬头问他:“你家住哪里?做好了我送过去。”
他笑问:“我可是要做五十双,你若是做好一双送一次那不是要跑五十次?还是我让人定期来拿好了。”
“你是真要做五十双么?”她记下数字之前再问他一遍,他做的这事情总让人觉得不放心,唯恐是他寻她开心,她接着问:“那你穿得了?”
“穿得了,不过是几年里头都要穿你店里的鞋了。”他依旧亲切笑着说,兴许他自己心里也是明白,这鞋子做回去料想是穿不成的,只当是他一贯的对穷苦人的善心和亲切,出钱帮她一把,反正他有的是钱。
顾晓冉送孟景祁出了门,看他转弯走不见,她才收回了眼光。
屋当中他坐过的那张椅子还在,她走过去偷偷笑着坐上去,不知道是怎样一种奇怪的感觉。
“晓冉,你乐什么?”一身粗布衣服的初六走进来问。
初六是斜对面裁缝店里的学徒,自顾晓冉来鞋店里帮工时就见到初六是裁缝店里的学徒,到现在两年多了他仍然在店里做学徒,每天受着师父的打骂,与顾晓冉倒像是难兄难妹,都是压在社会底层的人,她对他无外乎同病相怜,而他对她,就像此刻看着她眼中那份关切,分明是喜欢着她。
顾晓冉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对面裁缝店看一看说:“你师父不在店里吗?你到这边来他看到了不是又要骂你吗?”她并不愿他常来找她,只会给两个人添麻烦。
从前有一阵子她是打算如果他真心待她,跟了他也未尝不可,但是他一穷二白没有钱替她还赵老板的债,兴许他自己也知道身份卑微不敢谈婚论嫁,从来是只默默对她好又不和她说什么,她看他温吞的样子终于还是放弃了跟着他的念头,本来心里也不曾喜欢过他。
初六挠挠头说:“师父去给大户人家的小姐们做旗袍,要晚上才能回来。”
“有事吗?”顾晓冉收拾着柜台问他。
“刚才那人是谁啊?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