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哈尔滨开往关里的列车“咣当咣当”地行驶着,车厢里的电灯半明半暗,列车乘务员靠在车门上晃来晃去。大多乘客半醒半睡,秦建军却怎么也睡不着。方瑨像一只小猫头枕在他的大腿上蜷着身子睡得正香,身上披着一件黄大衣,毛烘烘的头发和白生生的小脸露在外面。他轻轻地抚摩着她的头,眼前浮现出昨晚的情景……
“104秦建军电话。”旅馆服务员大声地喊着。
“听见了。”秦建军披上黄色军大衣走到旅客登记室的窗前。外面大雪纷飞,狂风怒吼,他把大衣领子用力裹了裹,接过电话:
——喂,我是秦建军,经理,你请讲。
——什么,大声点,听不清楚。
——是,任务完成了,今年的帐已经结算了,明年的合同也签了,情况比预想的要好,厂方答应再让利百分之二。
——什么,明天就回去,公司有急事,好吧,我们明天下午坐普快3234列车回去。
——详细情况回去再汇报吧。就这样,挂了。
秦建军缴上电话费,回到房间,方瑨问:“头有啥事?”
“叫咱明天回去。”
俏不够的方瑨早就听说松花江的水养人,哈尔滨的姑娘更是漂亮,个儿高挑,皮肤粉白,冰天雪地之中,照俏不误,长呢裙短筒靴外加一件鲜艳的长大衣,窈窕细巧,风姿绰约,比苏杭还苏杭,比水乡还水乡。她一心出去见识见识,提升一下自己着装的档次,看来这次没有机会了。于是抱怨说:“明天回去?该死的当官的,我还没有逛逛俄罗斯商店呢。”
“你看外面的风雪这么大,能出去吗,到外面还不成了冻饺子。”
“建军哥,冻成饺子,你也是牛肉馅的。”
“你呢?”
“我是鸡肉馅的,”方瑨开玩笑地说,“你敢吃吗?”
“煮熟了,我就敢吃。”秦建军用手指刮了一下方瑨的鼻子,也开玩笑地说。
方瑨笑嘻嘻地望着秦建军的脸,“建军哥,咱喝点酒吧。”
“行,你等着。”秦建军再次穿上黄大衣,出门去了。
不一会儿,饭店服务员送来了四个菜——蒜泥狗肉、土豆丝炒肉、酸辣白菜、粉条炖肉片——秦建军从怀里掏出一52度的东北北大仓和几包方便面。
方瑨顺手夹起一块肉片,放到嘴里,“不错,香,香。”接着拿起酒,用牙起开了盖,倒上了两茶碗白酒,“来,建军哥,干一个。”没等秦建军端杯,先一气喝了个底朝天。
“你慢着点。”
“天太冷了,喝一气暖暖身子。”方瑨一边搓着手跺着脚一边说。
秦建军从行李包里拿出一个搪瓷电火锅,把粉条炖肉片倒了进去,续了点水,插上电,抬头看着方瑨,“学着点,有它,到哪儿都有热饭吃。”
“建军哥,咱住宿一天不是报销四十六吗,咋住这种小旅馆?”
“这里一天二十四,发票开四十六,收手续费两元,一天净剩二十,咱俩一天四十,六天就是二百四,这就够咱喝酒吃肉的了。”
听到这里,方瑨想,“平时看他挺大手的,没想到还蛮会算计,这个人不但能做事,过日子也是把好手。”笑着说,“你还挺会算计的。”
“不算计,出差赔上老本,家里老的小的喝西北风呀。”
“你说的也是。”
两人酒足饭饱,头上出了汗,身上暖烘烘的,秦建军打来开水和方瑨各自洗了脸和脚,又把水摺到一个盆里出门倒进了下水道。
他回来的时候,屋里没了人,心想,“小丫头回房睡觉了。”便脱了衣服,拉灭灯,一掀被子进了被窝,才发现方瑨没走,上了床躺在被窝里,“胡闹,回你的房间去。”
“我一个人又冷又害怕,我在这儿待一会儿,一小会儿,一小小会儿。”方瑨赖在床上不走了。
秦建军和方瑨紧挨着躺在被窝里,方瑨用细嫩的小手抚摩着秦建军毛茸茸的胸脯,他有些撑不住了。
“建军哥,鸡肉馅饺子煮熟了。”方瑨把小嘴贴在秦建军的耳朵上悄声地说。
秦建军做了此时此刻男人想做、男人能做的事情。
今天清晨,他看到床上铺着一块白白的手绢,上面有着殷红的朵朵血花,心头一震,她还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愧疚感、负疚感悄悄然升上了心头。
他把手绢整整齐齐地叠成方块,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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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者心怀天下,智者上下通达。留意我们身边的人,可以让我们宽容地看待这纷杂的人世间;当他人需要的时候帮一把,我们的心将走向更宽阔的境界,会活得谦虚而有意义。
——欧俊《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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