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姜盈枝心怀忧思,天不过蒙蒙亮,她就醒了,睁着眼睛望着床顶一动也不动。婧欢唤她用早膳,她眼都没眨一下,恍若未闻。婧欢以为她家姑娘睡迷瞪了,为她掖了掖被角,轻声道:“奴婢就在外间候着,姑娘想起身了唤一声便好。”

日头渐升,房里变得暖和亮堂。姜盈枝终于缓过神来,只觉得身上某处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阵酸楚而无力。

……哦,是硬生生地被饿清醒了。

她想要喊婧欢,听见房门外正有人说话。

“小嫩姜还没起么,这个点了是在摊煎饼?”清澈如泉的男子声音,少年嗤笑一声,伴着些微的窸窣动静。

一定是想捋袖子推门进来,再一把将我从床上提起来。姜盈枝拧着眉头,沮丧地撇撇嘴。

“回三公子,姑娘昨日没用晚膳就睡下了,方才瞧着已经醒了,模样却是不好,没精打采的。”

“我看她是无聊久了憋的,快给她收拾收拾,本公子带她去桃花会兜一圈。”

“是。”婧欢推门,先轻唤了一声,“姑娘?”得到姜盈枝一个闷闷的回应。

姜时孟耐不住性子,长腿一伸便往里走,一边嫌弃地嚷嚷:“嫩姜你是在修炼当猪?”

入眼是姜盈枝苍白的小脸,瘪着小嘴一副愁苦状,像被剪了指甲的小老虎,一身锐气被磋磨殆尽,只剩下可怜兮兮。

姜时孟心里咯噔一下,当下就急了,猛地扑到床头,双手试探着想靠近,又紧张得不敢动她:“乖妹妹,小嫩姜,这是怎么了,哪里难受呢?三哥在这。”

三哥直接跪在地上,姜盈枝眨眨眼睛不敢置信。又看三哥清俊面容因眉头深锁嘴角紧抿显得皱巴巴的,她扑哧一下笑出来:“三哥,饿。”

姜时孟狐疑地打量她,觉察到她有些笑话他的意思,但笑声又病病殃殃的,让人生不了气。一边把她扶起来坐好,一边数落:“多大的人了还能把自己饿成这副蔫样,丢不丢人?三哥帮你跑腿端早膳,给我乖乖吃了。”

他起身,吩咐婧欢:“衣裳妆点什么的,都给她拾掇好。本公子方才可不是随口说的,待会儿就带她出门。”

半个时辰后,姜盈枝坐在马车里,接过三哥剥好的枇杷,刚好吃到个奇酸的,歪头就要吐掉。姜时孟一把板正她的头,伸手就把那一块果肉接住,面不改色地扔进果壳盘里。姜盈枝瞅他半晌,他好似一点都不嫌脏,只随意擦了擦手就继续剥,还一脸奇怪地回望过来。

嗯,一定是三哥的间歇性·宠妹上天·洁癖去死·综合征又发作了。

又一个枇杷送到嘴边,姜盈枝下意识一咬,啊呸呸呸,怎么还是个酸的。

桃花会在城郊的桃林,翰林承旨的一处别院。承旨千金与其父肖似,素爱附庸风雅,“桃花梨花菊花梅花”什么会都办遍了,大概只差一个狗尾花,便可凑齐“花类鉴赏百科”。

姜盈枝刚下马车,就被满园子的花香脂粉香熏得打了好几个喷嚏,眼里浮上一点水汽,看面前的景象是朦胧中彩衣盈盈,花枝招展。真是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用命看,乱花渐欲迷人眼,迷出一个昏花眼。

姜时孟也不喜这种莺燕一群的场合,正巧看到一位相识的公子,便说要去问候,并再三叮嘱妹妹:不要自己闷着,尽情玩,他过片刻就回。姜盈枝看他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拔腿的架势,只得连连点头。

然而三哥一走,她立刻避开热闹处,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想着一堆人吟诗赏花真没意思,还是独处自在些。无事消遣,姜盈枝双手托腮赏了片刻园景,很快便看腻了,浅浅地打起瞌睡。

风轻人静,突然响起一阵爽朗的男子笑声:“哈哈,没想到你也在这!听人说酸词你就不犯恶心?”

被问的青年声音温吞斯文,语气无奈:“还不是舍妹,缠着我定要我同来。”

姜盈枝被打扰,睡意顿时消散大半,偏了偏头,没看到人影。转过身子,才发现身后不远处有座颇大的假山,说话的两人该是被假山挡住了身形。

“我家小祖宗也是,说我今日赋闲正好陪她赴宴,哪来的道理?要不是昨夜二爷受了伤,我哪愿意在家闲着。”

“又是为了媛梓姑娘呐,二爷瞧着不声响,却总是暗暗护着这女人,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我看她就不像个省心的,来历也不明,最好安分些少生事端,否则……”

“放心,她翻不起大浪来。对了,四月初七是咱们二爷十九岁生辰,暂定在雁江阁庆生,如何?”

“二爷又不喜欢外头那些酒楼,办个家宴不挺好么?到时侯府的木棉林也正是花期,喝酒赏花岂不美哉!”

“咳,你不知道……老侯爷与夫人的忌辰也在四月初么?十几年了,二爷愿意过生辰已是万幸,你还要到老侯爷院落去饮酒作乐,存心寻他不痛快!你务必记住,这是二爷心头哽着的一根刺,说话别莽莽撞撞。”

“那是怎么一回事?”那人摸不着头脑,忙问。回他的却是另一人迈开的步子,他赶紧追了上去:“哎你等等……”

两人走远,四周再次静了下来。姜盈枝白着脸,背后冷汗涔涔,心湖如被掷入一块巨石,深深地重重地下沉,惊骇波涛,难以安定。

太多惊人的巧合,就不会再是巧合了。

纵然这世上没有仙亦没有魔,世道也是太平风清,但媛梓……胭脂?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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