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半睡半醒间但觉后背钻心疼痛,眼眸微睁,便见慕知元忧心忡忡地在一间厢房里来回踱步。而她自己则面朝下卧在一张铺着柔软丝绸被褥的红木床上,屋内垂手站立着一位大夫模样的老者。
罕见的是端木宗离居然也坐在桌边,冷淡俊美的脸上一片憔悴之色,见她醒来,他倏然起身。
慕知元更是箭步跨至床边,急切地叠声连问:“云笙,你这个傻丫头,你怎样了?还疼不疼,可吓死爹爹了。”
见慕知元神思疲惫,云笙心疼道:“我没事,爹爹不要担心。”说罢还顽皮地咧咧嘴。
慕知元叹气道:“这一刀伤得如此严重,要是有个好歹,你叫我如何向你九泉之下的娘交代?”责备了她几句便回身向那大夫揖手说道:“还要烦请周大夫再为小女诊治。”
周大夫歧黄世家,医术了得,与端木宗离也有过几面之缘。隔着帕子给慕云笙把了把脉,确定伤者已无性命之忧后,欠身说道:“慕先生,令爱这一刀虽颇为严重,但好在未伤及筋骨,每日换药两次,半月左右便无大碍,老朽再开些补血益气,生肌健骨的方子,今晚就可以给小姐服用了。”又转身对端木宗离说道:“王爷亦不必担心。”
端木宗离拱手答谢道:“多谢周大夫。”慕知元亦是连声称谢。
周大夫客气的还了个礼,便拎起药箱退了下去。
端木宗离还是站在房内,半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慕知元心下暗忖:这冷清的端木王爷似乎太过关心云笙了,难不成看上了自己家这个叫人头疼的宝贝女儿?如果是这样,那这文阳王的眼光可真是太不一般了,在落霞村自己这声名远播的女儿可是连半个上门提亲的人都不曾有过的。
慕云笙觉得口干舌燥,舔舔嘴唇道:“爹,我想喝水。”
端木宗离不等慕知元动手,倒了一盏清水走上前来,递到云笙唇边,慕云笙怔了怔,说道:“连雪梨都要跟我抢的冰块人居然给我倒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也不客气,牙齿衔着茶盏边缘,一饮而尽,心安理得地笑道:“算你有点良心。”
慕知元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从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才不管面前站着的是不是当朝最受宠的王爷呢,吃了亏自然是要扳回来的。苦笑一下,歉然道:“王爷,小女无知,未尊教化,王爷千万勿怪。”
“慕姑娘这有有仇必报的性子,本王倒是极为欣赏的。”端木宗离眸色幽深:“要是当初有人如慕姑娘一般性情,倒是少了许多遗憾烦恼。”
阴阳怪气!慕云笙暗自腹诽。
“对了,咱们现在在哪啊。朱公公和登徒子他们呢?”慕云笙问道。
“这是北江知府杨大人府上,。”慕知元轻轻地给云笙的手臂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说道:“昨天刺客凶悍,死伤太多,朱公公也受了伤,惊动了北江知府”
“我看那些刺客很明显就是冲着某人来的嘛。”慕云笙将玩味的视线投向端木宗离。
“是天淄人。”一贯的极淡语气:“可惜没留下活口。”
“原来是找你报仇呢。”慕云笙一副被他连累的冤苦模样,苦大仇深地瞧着端木宗离:“性格不好,得罪的人也不少吧?看来你这颗俊脑袋长得也并不是很安稳嘛!”
“那就不劳慕姑娘费心了。”文阳王背过身走到门口,身形顿了一顿:“忘了告诉你,你性格也不怎么好。”
身后传来怒气冲冲的声音:“和那登徒子混了两天,好人都变坏了,一点正经样都没有。”淡漠的文阳王忍不住轻笑出声,弯眸如月,齿白如瓷,似春风拂面。
朱敏之受的伤在手臂,倒不妨碍行走,禁卫们只有刘安武功最高强,伤势稍轻,其余人皆需卧床休养。
留下刘安照应,朱敏之便与众人辞行,先行回洛京向皇帝禀告,端木宗离左右无事便留了下来,再说那柳成舒受了惊吓,说什么都不肯踏出杨府半步了。
自那一日后,端木宗离就再未来过,杨知府拨了两个丫鬟过来服侍,其余时候就只有慕知元陪她解闷,最多也就到庭院中小坐,慕云笙深感无聊。
过了十来日,实在无趣,趁慕知元和丫鬟们不在,慕云笙便独自一人出了院门。
因为有女眷,杨知府单独安排了一处雅致小院给慕知元父女,端木宗离身份尊贵,住在最为华丽的翠轩阁。
慕云笙前几日便向丫鬟问明了路径,但这杨府也着实不小,七拐八拐地费了老大劲才找到翠轩阁,隔着拱门,远远的就看见端木宗离悠闲地坐在一张石桌旁,用洁白的丝帕擦拭左手上寒光闪闪的利剑。
云笙正欲叫他,便听见一个聒噪的声音骤然响起:“慕云笙,你不好好养伤,跑这来干嘛?”
石桌旁的男子抬头望来,瞟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擦剑。
慕云笙仰天长叹,对着从屋里跑出来的柳成舒咬牙切齿:“登徒子,你真是一支大大的蜡烛!”
“什么大蜡烛?”柳成舒很是不解。
“太亮,刺眼!”慕云笙瞪了他一眼,撩起裙摆,径自坐在了端木宗离身边。
“你别每次见到我都这么凶巴巴的成不?我们好歹曾经还那什么……嘻嘻……哎呀!你干嘛打我?”慕云笙拿起端木宗离放在桌上的剑鞘就向柳成舒砸去。无奈有伤在身,自己背上也觉得疼痛,顺手砸了两下,就准备将剑鞘放到石桌上。
遭遇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