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后,迎来传统节日,农历五月初五端阳节,这一天正是登高顺阳好天气。
沈诗琪像一具幽魂游离在院子中,她蹲在地上,看着婢女将艾、榕、菖蒲用红纸绑成一束,一捆一捆摆放好。
“小姐,你就别在我跟前晃悠,我头晕了。”
春梅边扎边道。
“我也来帮忙!”
沈诗琪刚一拿下艾草,春梅推着她:“你别忙活,小姐,这个味道怪难闻的。你的手才刚好!”
“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我做,我都成废物。”她闷闷道。
春梅催促她:“大小姐约你出去游玩,你快去准备准备…”
沈诗琪随口答:“准备什么,带些银子就行!”
这阵子她姐姐性情大变,隔三差五就跑她的院子里闲聊,嘘寒问暖!或是送些糕点类能吃得美味佳肴,又或是送些衣服类穿得锦龙绸缎,对她极好,好到让她怀疑人生。
沈府在端午节热闹非凡,前庭后院,居家美户的窗上要挂艾草类。所有的艾草、菖蒲、榕枝全都搬到她的院子,这事儿张嬷嬷依当家夫人下得吩咐。
她的恭维很有一套,张嬷嬷苦可婆心道,刘姨娘和爹都疼她,她是庶女起码得敬一份绵薄之力,给主子们绑艾草,辟邪保平安。
沈诗琪何乐而不为,有关爹的建康,她愿意出一份力,刚送来的头一天,耐着性子绑了数十多把。
相比而言小姐天生好命,跟丫鬟还是有区别,她柔嫩的小手沾不得野生榕枝。睡一觉起来,手心手背全是渗人的红疹子。春梅心急如焚请来郎中看病,郎中写了手纸单,她又去药铺抓药,煎药,忙前忙后都是她。
“小姐,光有银子怎成,你要打扮漂亮,约上梁公子一道去,误使别的小姐梳云掠月,胜过你。”
沈诗琪任性地说:“又不是孔雀开屏,需要打扮花枝招展,我的个人行为还要看别人的心情啊。”
“诶,小春姐,我的婚姻大事你操心操得我有点听不过去。”
“小姐,你的心真大,梁公子好歹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你也不怕他被美人拐跑。汾河下午举行赛龙舟比赛,青年壮士均参加。整个城中的富贵小姐都会去观看,其实也是黄花姑娘的择偶之日。”
春梅绑好,然后插在木门上,语重心长地告诫。
“好啦好啦,我晓得!我就去收拾。”沈诗琪妥协。
婢女比她妈妈还关心她,人啰嗦懂得也多。
沈诗琪不见得很听话,她只挑了一套不起眼的素衣白裙,她有男人,无须招摇过市…
抽屉里面躺着一封书信,梁意寒前三日留下的,沈诗琪若无其事地打开看看,信中写到:“娘子!与汝阔别,一日有余。终不见汝,吾心戚戚,情难自抑,满卷相思。
昔见汝于碧园庭,初睥芳泽,即惊天人。秋波滟滟,青丝垂肩,娇态依依。
复多日与汝相处相知,吾之情生不吾由。吾不禁心中狂呼,此乃梦中鸿雁也。
––夫寒字!”
他写得字体狂野,配上这文雅的语录,沈诗琪心底冒出了小小雀跃,她拿来一张纸,找了一只毛笔,沾了少许水墨,照着他的字迹,一笔一划地誊写。
她的字写得生硬。毛笔字写不好,右手拿笔在下笔之前略抖动,落笔后出来的字写的惨不忍睹,还没写完五个字,沈诗琪觉得变扭,她抽出一张纸,将纸张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直到她练了几张,效果都不太如意。
春梅干完活,推门进来,看见满地都是废纸,“小姐,你还在屋里,刚有小厮奉大小姐之命来叫你!你在练什么?”
她瞅着纸张,一脸不可思议,说道:“小姐,你居然会作诗!你写得字丑了点!”
“真的很难看?”沈诗琪搁下毛笔,抬头问。
“小姐,你之前的字很娟秀,漂亮!小姐…我没别的意思,比较之下你的字退步很多。”春梅先夸奖,再评论。
“嗯?!”
“小姐你是不是生气啦,还是小姐厉害,我不识字,看不懂写得啥!”
“我看起来很容易生气?改日教你认!”沈诗琪笑道,“我姐怕是等不及,我换了衣服就出去。”
“哐当”一声,沈诗琪藏好相公的书信锁了抽屉,换好衣服走出闺房。
沈诗就在沈府侧门等着她,一匹马拉的大马车已停在门前,马车是黑楠木车身,车沿雕梁画栋,巧夺天工。
驾驶车位坐着一位车夫,他缩着身子恭迎道:“由小的伺候大小姐,小小姐,来请上车。”
他搬下轿凳,用肩上的毛巾弹了弹灰尘,笑眯眯地请她们上车。
沈柳先上,沈诗琪随后。
马车内布满丝箔装扮,华而不丽,沈诗琪弯腰踏入。
一道温润如玉的嗓音问候道:“诗琪小姐,小生这厢有礼!”
她停了脚,小小的秀足踩在车槛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里面的书生春意黯然,打扮得体。
“妹妹,快进来!”沈柳扯住她的手臂,半推半就拉她进来,挤着她坐在中间。
沈诗琪的面色平淡无波,轻松地坐下,她冲董修示意,嘴角弯起,笑不露齿,既礼貌又不失礼。
“姐,这位公子…”她将怯怯的目光投向沈柳。
沈柳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介绍一下,这位董郎是姐的挚友,妹妹不必太在意,权当哥哥一样可以依靠。”
冠冕堂皇的男女挚友,是炮友吧!沈诗琪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这上千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