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放在窗下的木桌上,灯罩子上冒着细细的白烟,小火苗轻轻地晃动着。
洗完脚,苏桃觉得冷,只想赶紧钻被窝里。
他和周牧野结婚,也没办酒席什么的,她公公只给他们准备了两床新铺盖,其他啥都没有了。
但大冬天的,能吃饱睡暖,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苏桃冻得直哆嗦,可周牧野却急得一头的汗,刚才脑子浆糊了,怎么就答应她不走了?他还是该走的,该连夜赶回水溪村的,住工棚也比跟这小媳妇儿住一起强啊,谁知道小媳妇存了什么心思。
又一想,他一大老爷们,怎么怵这小媳妇怵成这样?
难不成她还敢拿刀子?
苏桃看他杵在那一动不动,忽而反应过来,坐在床边上,抬头看着高大的男人:“你是不是还害怕我用刀刺你呢?”
周牧野心思被人戳穿,脸上有些挂不住,只粗声道:“不是。”
苏桃跪在床上,把两个枕头都翻了起来,又翻开被子,诚恳道:“你看,我没有藏刀子,你不用怕。”
这越说越让周牧野脸上没光了,怕一个小媳妇儿,那能是什么光荣的事啊?
苏桃见他还是一动不动的,只能跪坐在床边,一双大眼睛扑闪着看他:“你要是实在不信,那你就搜我的身嘛。”
她的棉衣脱了,只穿了毛线衫,周牧野的视线本能地就在她那胸口流连了起来,喉头忍不住翻滚了起来。
他娘的,浑身发热,连血都热了。
他慌忙走到窗边,故意冷着声音道:“我知道你没藏刀子,好了,睡觉了。”
说完,吹灭了煤油灯,屋内一下子黑了个透,周牧野适应了一下,才能看到屋里的光景,借着微弱的月光,他走到了床边,虽然黑黢黢的,但能看到苏桃在脱线衫。
脑子里又不可遏制地浮现出刚才的画面,又想起刚才在灶房里她钻进怀里时胸口的柔软。
越想越是口干舌燥的,他忍不住在心里咒了两声,真他娘的是个妖精,他明天早上还有命走出这大屋吗?
好不容易,两个人都躺进了被窝里,周牧野整个人贴在床边,半天身子几乎是悬着的,苏桃侧身躺着,看着男人的后脑勺,他们中间空了一块,他不敢贴过来。
躺了好一会儿,苏桃觉得男人的呼吸似乎一直很急促,她想伸手,却又不敢,手悬在空中,又缩了回来。
他呼吸急促,她呼吸也不平稳,思绪纷纷乱乱的,想着,她和这个男人一起躺床上,已经是十年前光景了。
那个新婚夜,他也是这样躺在床上,她的刀子握在手里,整个人身子一直在抖。
他说你别紧张,她哪能不紧张,他一翻身,刀子就扎他肩膀上去了,他闷哼一声,压着痛苦,想责备她的,看她抖得厉害,只能闷着声音说算了,她捏着被头,眼泪直往下掉,她说,大哥,你放过我吧,他没吭声。
村里其他人,干农活的时候,都是磨洋工,反正粗干精干都是那么些工分,谁也不傻,只有他,勤勤恳恳的,有的时候还想打夜工。
上辈子那么苦,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陪着他,苏桃越想越觉得自己男人傻,越想越觉得心疼。
躺了好一会儿,用热水泡过的脚越来越冷,男人睡在床边上,摆明了一副你别靠近我的架势,苏桃把脚放在小腿肚上捂了一会儿,不管用,她看着男人的后背,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便小心翼翼地往他身边凑去。
她这一动,男人立刻翻了个身,咕咚一下栽到了床下。
一片兵荒马乱,苏桃慌得直喊他:“你没事吧?”
周牧野从地上爬了起来,光着脚站在地上:“你……你想干什么?”
苏桃裹着被子看他,满腹的委屈:“我没想干什么啊,我就是脚有点冷,想让你给捂捂。”
冷吗?他还觉得燥热得慌呢。
苏桃身子往后面退了退,拍了拍旁边的空地:“你快上来躺着吧,别着凉了。”
周牧野觉得自己太草木皆兵了,一点都不镇定,被个小娘子吓成这样,这小娘子还是自己媳妇儿,要是传出去,怕是要被笑掉大牙。
他重新躺进了被窝里,粗声粗气道:“冷吗?”
苏桃软着声音道:“冷的,脚冰冷的,”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能帮我捂捂吗?”
他粗嘎着嗓子道:“你把脚放我腿上吧。”
苏桃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脚贴到了他的小腿肚上,好暖啊,就像一个暖烘烘的大火炉。
她的脚一贴上来,周牧野就惊了,怎么冷得跟冰窟窿似的?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女鬼才是冰冷的呢。
可她上半身也慢慢贴了过来,呼吸洒在他后脖颈,又是滚热的,那她指定不是女鬼,那就是女妖精,会缠人的女妖精,让人摸不清头脑的女妖精。
苏桃的脚心轻轻蹭着他的小腿肚,就听到男人粗嘎的声音响起:“别乱动。”
再乱动,可能真的要出事。
苏桃吓了一跳,便不敢再乱动了。
有个大火炉在身边,她意识很快就模糊了起来,没一会儿,呼吸就平稳了,进入梦乡了。
可周牧野意识却是越来越清晰,血是越来越热,身子是越来越僵硬。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几点钟睡着的,只知道梦里是活色生香,软绵绵的女人被他压在身下好一顿折腾。
天麻花亮的时候,他骤然醒了,感觉到下面湿了一片,顿时窘得不行,都多少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