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陪了采月两日,趁着铭恩随侍皇上出东都赴郊外巡视农耕,再次离开宫中。 送走锦绣,君婼红着眼圈一回头,采月怔怔远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君婼携了她手,温和说道:“这几日似乎明白了些。”
摘星抹着眼泪,“今日早上坐在我**边发呆,看到我醒来,摸摸我的脸,还冲我笑了笑。”君婼将采月交在摘星手中,“我这儿有刘尚宫与芳芸,摘星得空多陪陪采月,以前爱读的书,都拿给她看看。”
夜里铭恩回来,皇后寝室外暖阁中人去楼空,心中发沉得坠了千金一般,想问的许多话没有出口,想叮嘱她的没来得及说,今生可还能再见?
低了头靠墙坐着,许久一动未动,帝后并肩而出,站在廊下抬头望月,没看到铭恩一般,只是趁铭恩不备,都回头看他,觑着他神色摇头。
回到屋中君婼靠着皇上感慨,“皇上,我如今很满足,可是采月与锦绣如此,我心中不是滋味。”皇上抚着她肩头,“君婼做自己能做的就是。还是那句话,君婼可给她们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幸福与否,要靠她们自己。”
君婼叹一会儿气,换个更舒服的姿势又笑了:“也不是没有希望,日子还长着,先苦后甜,才会更甜。”
皇上抚着她脸笑:“不错,天塌下来有朕顶着,如今宫中清净安宁,君婼尽管随心所欲。”
三月摘星成亲,隆重而热闹,其后清净安宁随心所欲,悠悠几月过去,桂花飘香的时候,君婼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分娩这日,皇上在福宁殿中不停转圈。君婼一早吩咐了,不许他过去,免得他忍不住冲进产房添乱,皇上不依,君婼就吓唬他,“男子进产房,祸及妻儿。”皇上不信邪,君婼腻着撒娇,肚子大得只能仰面枕着皇上的腿,眼前堵一座小山,什么也看不见,挪一挪身子专注看着皇上好看的脸,“到时候我疼,疼了就要叫喊,也有可能大声骂皇上,皇上听见了,定忍不住要冲进去,皇上想想,满**是血,我呢,就躺在血中,皇上定要责骂接生的人,众人怕皇上,一慌张手忙脚乱,还怎么帮我?我瞧见皇上,心里有了依靠,就不会拼了命使劲,孩子怎么出来?一个还好,万一要是两个三个,我这力气还得使了再使,皇上就呆在福宁殿等消息。大哥与嫂子也一样,不让进宫。”君婼抚着肚子笑,“方太医说极可能是双胞,头胎双胞艰难,我这叫破釜沉舟保我们母子平安。”
皇上答应得勉强,君婼逼着他用孩子起誓,皇上怕君婼纠缠熬夜劳累,忙郑重答应了。
虽答应了,一颗心悬着,让铭恩派人来回跑着不间断传信,铭恩说道:“皇上勿要心急,摘星传话过来,说稳婆夸赞皇后殿下,这辈子接生过几百个孩子,皇后殿下是她见过的最勇敢最强悍的产妇,皇后殿下不喊疼,只喊着给自己鼓劲,让自己用力,还不忘喊着让孩子也用力。”
皇上就笑,笑一下又沉了脸,摆手道:“快去,再探听消息。”
铭恩小跑步去了,皇上跟着来到丹陛阶下,抻着脖子等消息,嘴里小声嘟囔:“这女子柔弱,男子强壮,为何是女子怀孕生子受尽辛苦?要是换换就好了……”
不一会儿铭恩喊着来了:“生了,皇上,生了,是位公主。”
皇上拔脚就往沉香阁跑,因跑得飞快,金蝉翼善冠掉了,发带也散了,披头散发满脸汗水进了沉香阁,冲进去时君婼正瞧着他笑,“这般狼狈,倒象是皇上生了孩子。”皇上一把攥住她手,端详着她苍白的面容,“疼吗?累吗?饿吗?想吃些什么?要不要睡一觉?”说着话一眼瞧见君婼身旁血迹成河,脸色一白腿一软,坐在了脚踏上,呆愣说道,“这么多血,这么多血……”瞪着周围众人吼道,“竟敢让皇后流这么多血,你们一个个是不想活命了……”
君婼忙唤一声皇上,朝刘尚宫招招手,示意将怀中襁褓递了过去,笑说道:“皇上瞧瞧我们的公主。”
皇上接过去,粉嫩嫩一团,半睁着眼眸,似乎在看着他,怒气瞬间烟消云散,手指轻轻抚上女儿小脸蛋,低声说:“象君婼,额头眉眼鼻子嘴巴,都象。”
君婼看着皇上笑,笑着突皱一下眉,喊道:“又来了,又疼上了。”
皇上抬头看了过来,君婼忍着疼唤声郑尚宫:“快,快让皇上出去。”
皇上不走,君婼喊道:“还有一个,不许在这儿扰我。”
皇上抱着女儿出来,坐在圈椅中,里面响起君婼的嘶叫,皇上霍然起身,怀中婴儿一声低低的啼哭,皇上忙又坐下,朝着里屋喊道:“君婼,朕和女儿在这儿守着你。”
不一会儿又坐不住,托着襁褓来到隔门外听动静,很快就听到一声啼哭,抱着女儿冲进去,刘尚宫与郑尚宫行礼贺喜,“皇上,是皇子,殷朝的大皇子诞生了。”皇上漫不经心摆摆手,只看着君婼,看她精神尚好,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又低头看看臂弯中的女儿,笑道,“君婼,朕的心里满了,从未这样满过。”
君婼疲惫笑笑,指了指另一只襁褓,“皇上,抱抱儿子。”皇上一手抱着公主,一手揽着君婼,小声说抱不下了,君婼嗔道,“皇上不能偏心。”皇上未伸手,朝着刘尚宫臂弯中看了一眼,拧眉道,“真丑。”
君婼笑道,“谁说的?象皇上呢,那儿都象。”皇上不说话,心想朕才没有那样丑。待君婼睡着后,又看一眼,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