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冯智儒也不是每天碰到的都是高官显赫弄虚作假抨击,挑战他良心底线的事情,例如这半个月内发生的事,他就不用纠结。
平王古晴空出了一本唯美诗集……
宰辅徐忧民第四次修订了上古律法……
户部终于拨银百万交接工部加固了黄河口岸……
然而十五过后没几天,十月十九,冯智儒刚撂下晚饭的筷子,沏好一壶茶,宫里便传来了秘密消息,晚膳中的皇帝陆晴川忽然突发怪疾,自高椅落下,顷刻间陷入了重度昏迷。
冯智儒大惊,还好他老成持重,终致茶碗未能落地,天启十四年的十月十九,距今日刚好一年,皇帝又来了一次重度昏迷,皇帝这到底患了何种顽疾?
“老爷,老爷,我们什么都不要了,弃官出京吧!”,夫人杜氏抱住冯智儒的胳膊,筛糠如似惊弓之鸟的道。
夫人哪里话,皇帝生病的确不是件小事,可也不是什么杀头的大罪,再说瞧病医治乃是太医们的事儿,瞧的好瞧不好,罪责在他们,跟我长史院丁点关系都没有,你心慌个甚?
见暖室里无有外人,门窗又都禁闭,冯智儒强按住心神这般安慰夫人道,可心神再强静,无奈身子总归不受控制。
“老爷,难道您忘却了天启四年……”。
“嘘……夫人莫再言语了”,亲身经历的事情,如何会忘?冯智儒只是不愿想起。
“好,好,妾身不说了,那老爷就不要再进宫了”。
“这如何使得?”。
“宫里不是有随笔太监吗?他们可以写可以记呀!”,杜氏急的要哭。
“随笔太监有何用?我是长史令,宫中大小事,律法上我得亲临”。
“可……”。
“不要再可是了,天下浩淼,可哪一寸不是皇家的土地?我们能逃到哪里去,快,快帮我更衣吧!”。
“老爷……”,杜氏这次真的哭了。
冯智儒鼻子一酸,拿眼偷瞧了瞧她,没有作声,不是他不想说话,只是没有了话说,谁叫自己是个书吏官呢!真是苦了她一个妇道人家了。
书吏官拿笔去记录皇帝的病情,不单单,只是描述皇帝的病况那么简单。
书吏官虽是个文官,但办起事来,其凶险程度绝不亚于行军作战的武将,手中笔如刀刀似剑,易伤人更易自伤。
便如夫人刚刚提起,天启四年的那个肃杀的深秋,天启四年……距今已有十数载,可,不管逝去多少时日,每每想起,冯智儒都是腿脚发软,浑身哆嗦……算了,算了,还是不提为妙啊!
穿上官服,戴上官帽,又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不妥后,杜氏泪眼婆娑,依依不舍地道,“去……去吧!到了宫里少说话也就是了”。
冯智儒闷闷地应了声是,抬脚出门,突又被杜氏叫住,“看外面的天说不定会下雪,还是披上长髦路上御寒吧!”。
“这那行?”,冯智儒胡子一翘,“本官这是要进宫面圣,不是串门”。
“你呀你,怎么就那么笨”,杜氏嗔怪道,“你不会到了宫门将长髦留在轿子里?”。
“喔!也是”,冯智儒笑的颇具心事。
不得不服,女人的设想,就是比男人周到一些,轿子行走在去宫城的青石板路上,天空真的飘起了雪花,冯智儒掀开轿帘,伸长脖子看天,出门前还有的丝丝光亮渐渐被夜幕的羽翼吞噬。
宽广的皇城大道霎时沦为一片寂寥的荒野冢地,脑海里被夫人提起的画面,他强压了几压,总归没能压住,终于展露轮廓。
画面的由来,是从天启三年揭开的,那时的冯智儒还尚窝居在陆锷的将军府,是长史院里的一名普通书吏官,其直属上司叫东方白,一个对上古王朝的建立有着卓越贡献的人。
说天启三年,不得不再着重说说皇帝陆晴川,他是京门府雾水镇人氏,兄弟共三人,他排行老大,由于爹娘死的早,他十岁便开始给人做放牛长工,挣钱养活两个弟弟,又当爹又当妈,日子过的是极端的凄苦,惨淡。
所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在他三十岁那年,周氏王朝彻底瓦解,天下崩乱,走投无路的他便集结了几个好友,依附到其中一股势力上,凭借过人的头脑,经过十年辗转厮杀,他终于堪平天下,建立了上古王朝,定都上古,年号天启,取开天辟地,改颜换貌之意。
或许是因为他生长于乡野,孩提时贫苦受尽了欺辱磨难,所以当了皇帝的他更重视民间疾苦,更知晓当家不易。
时不时的下民间私访,时不时的提醒自己这天下并非由姓陆的一人说的算,一来有芸芸劳苦大众,二来有虎邻环视。
天启三年的孟春时节,陆晴川邀来兄长好友徐忧民,说要到全国巡视一遭。
徐忧民说不行,皇帝走访民间,宰辅需留守宫中,每日的早朝廷议不能荒废。
于是,陆晴川便很听话的带上了卢青阳。
第一站,淮阴州……
他看到了这样的情况,如果老王不是因为缺了一条胳膊,少了一条腿,他不会选择做乞丐。
如果不是因为两天半滴水未进,即便做了乞丐,老王也不会冒风雪,顶烈日,在根本无人的街头赌一把运气。
第二站,攀平府……
他看到了这样的情况,如果不是因为天灾人祸,农耕不济,小张不会抛妻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