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在风声中摇曳,聆听着潘神的叹息。普绪克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浅水中。身体发凉,她下意识地用手臂支起身子,半趴在了岸边,溅起了不小的水花。
“哦,我的天,我想我刚才真的看到了出水的仙女。”牧神潘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他微笑着用羊皮包裹住心爱的排箫——那是他的令人扼腕叹息的爱情,仙女绪任克斯化成的芦苇做成的。现在,他习惯了用凄婉的箫声去永远怀念那位美丽的仙女,怀念他充满遗憾的爱情。动人心弦的箫声吸引了普绪克,她呆在原地,一时间忘了自己的伤痛。
“好吧,年轻的美人儿,我想,令你如此心碎的,难道是爱情?”
普绪克闻言瞪大了眼睛,但是旋即无力地点了点头,两行清泪滑过她的脸颊,
“是的,如您所见……可是连河水也不接纳我……”
“姑娘,既然是为了爱情,你不必如此懊丧。我想,”潘神叹了口气,伸出粗糙的手掌抚上普绪克湿透的头顶,为她擦掉眼泪,“你身上的气息,就是小爱神留下的爱与占有的证据吧。你不应该寻短见,既然他已为你疯狂。你或许感觉不到你那腹中已经开始萌芽的,神明的种子。”
普绪克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她下意识地拉了拉衣领,发现身上多了一件绘有野兽纹样的绒毯。
“一直向西边走,你会到达奥林匹斯山的。我想在那边你会找到你要找的人。”
“谢谢您,谢谢!我这就去!”
末了她抬头站定,向潘神鞠了一躬——这是她的城邦的最古老的礼节。
“您就像慈爱的父亲一般,谢谢您的教诲。”
“祝你好运,美丽的孩子。”牧神回应少女一个同样温和的微笑。
跟着学习林间歌谣的山林女神在一旁打趣牧神潘,因为她很清楚这位朋友的德性。潘眯着眼注视着远去的少女的背影,摆了摆脑袋,“你知道,招惹厄洛斯可不是一件好事。”他说。
普绪克刚走到远离河岸的地方,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等等,在这之前你还有一件事没做,普绪克。”
“您是?”
“赫尔墨斯。”
普绪克当然知道他没在说谎,她知道这位信使,看他脚上的双翼和手里的双蛇杖就知道了。
“瞧瞧你,姑娘,贵为爱神的夫人,搞成这副尊容,我都感到羞耻啊。”
“呃,抱歉……“普绪克裹紧了身上的布料,从一上岸她就感到寒冷彻骨,因为刚才投河自杀未遂,她从头到脚都在滴着水,她的秀发也成股地黏在脸上和身上,尽管她依然很美,然而现在她看起来像阿克伦河里的水鬼一般狼狈不堪。
“你的两个姐姐,她们的愚蠢和贪婪不仅会毁了你的婚姻,还有你父亲的城邦。”赫尔墨斯注视着打着寒噤的少女,冷静地说道。
“啊,这,这是真的吗?”
“欺骗一个小姑娘对我来说毫无乐趣。”赫尔墨斯擅长骗术,不过很显然他现在没有想要欺骗对方的意思。“如果你不介意你姐姐的愚行将带来的恶果的话,你就吞食它好了。”
“您是说?我得做什么吗?”
“很简单,杀了她们。”赫尔墨斯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他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众神的晚餐会一样。“那两个长舌妇亵渎了神灵,她们要付出代价。你要让西风之神处死她们。”
“……!”普绪克的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要杀人,何况是自己的血亲。
“你在害怕,姑娘。”赫尔墨斯依旧带着笑,但笑容里带着明显的嘲讽与不屑。
“为什么,为什么必须那样做呢?”
“不为什么,那是她们的命运。”
“那么您知道我该如何回去吗?”
“当然,你不用担心。”
赫尔墨斯的影像逐渐模糊,普绪克在惊恐中清醒过来。背上一股恶寒,她努力想证明刚才的是幻觉,然而她发现手中握有一根白色羽毛——很显然这不是厄洛斯的,而是刚才那位信使离开时,顺手扔下的。
“是,遵从您和命运女神的旨意。”普绪克咬紧了牙关。
白色的宫殿里,姐姐们正百无聊赖地观赏着孔雀。“我说普绪克,亲爱的妹妹,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长公主皱起了眉头,她的妹妹突然打扮得像个女祭司,而她们前一天才激动地拥吻过,小妹感恩戴德,万分高兴,感谢她们替她识破了蛇怪的诡计,从此要与姐姐永不分离。当然,实际上,她比妹妹更高兴,不过高兴的源头来自旁观者的利己主义。她们不至于为了王位而骨肉相残,但是她们无法忍受她——仿佛享受了一切神的眷顾的妹妹获得在自己之上的幸福。前些天她们还在预想着普绪克势单力薄,就算拿刀也早就被怪物吞吃入腹了,现在她们又不得不对普绪克虚以委蛇以继续实施她们的诡计。
普绪克被两个姐姐盯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并挤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姐姐,我得告诉你们,我用拉顿厄斯河的河水洗过身体了,恢复了贞操,我想我更适合去伟大的美女神阿芙洛狄忒的神庙,我愿追随她,毕生虔诚地侍奉于她,来解除我之前的迷惘。”
“普绪克啊,的确是这样,也许孤独才能让你得到升华,去吧,去追随那高傲的美神吧。”长公主笑道,风水轮流转,仿佛一开始她就预见了妹妹的命运。
普绪克穿着一袭白袍,纤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