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湜伸出手指指着水谣,声音含怒地说道:“大胆妖女,自打入此门以来,对着陛下,一口一个‘我’,没有丝毫敬畏之心,还妄想蛊惑陛下?”
水谣却是看也没看他一眼,定定地盯着李隆基说道:“陛下到底,信不信我?”
看着她这般固执于这个问题,李隆基反而升起来几分不解,想了想后说道:“那你先告诉朕,你到底是不是崔卿真正的女儿。”
“我……”水谣张了张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若不是,那陛下是不是就要将我这个妖女,就地处决了?”
李隆基登基近两年,却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不合常理的问题,先不说这世上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妖女,如果有,自己又该那这个女子怎么办呢?
妖,异者也。没有人会认为一个妖来到自己的身边会是一件好事的,李隆基也不例外,那么一个妖的话,真的能够相信吗?
他到底是年少有为的王者,眼眸闪了闪,缓缓说道:“人无衅焉,妖不自作,人弃常,则妖兴。相比你是不是妖,朕更想知道,如果你是,那你来到朕身边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水谣往后退了一步,扭头看了崔湜良久,最终叹了口气,似是突然想明白了一样说道:“归根究底,陛下身边是容不下一个妖的,总归要离开的,还不如,替陛下认清眼前人。”
“此话何意?”李隆基皱眉,隐隐有一丝担忧,但是却也突然明白过来,水谣的话恰恰是说明,她承认了自己是一个妖物。
他看着水谣的母昂突然觉得陌生起来,他相处了一年,甚至不乏亲近之举的人,到最终,竟然是一个妖,这怎么可能,世上怎么会有妖物呢?他坐在高位的椅子上,却觉得身子在一阵阵地发虚。
水谣抬手一挥,那个盛着金箭粉的碗,就落到了她的手上,如果之前李隆基还只是猜测,并且满心想要得到一个否认的话,那这一举动,无疑让他看了清楚,他面前的,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妖女。
他往后缩了缩,眼中尽是震惊之色,这,这怎么可能?他不自觉得看向自己的手,那双手曾亲昵地拥着面前这个女子,也曾握着她的手,说着自己的心事,那个纯洁好动,总是问一些懵懂的问题的女子,现在却告诉他是一个妖?
水谣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轻声说道:“果然就算是九五之尊,天龙之子,也是会这么害怕的吗?”
“你,不是朕的瑶儿?”李隆基伸手捂着心口,声音带着颤抖。他当然会害怕,他怕得要死,他怕自己宠错了人,更怕自己的性命已经不知道被勾去了多少年。
可是人啊,总是不走到最后一步,就不愿意相信自己不相信的事情的,非要验证一个彻底,找到自己想要相信的事实才行。
水谣的手指在小碗的边缘摩擦了一下,轻声说道:“我是啊,只不过我不叫崔谣。陛下,你可记得了,臣妾的名字,叫水谣。”
她没看到旁边的崔湜眼中露出来的期待和隐隐的担忧。
水谣?李隆基微愣,水谣,崔谣,他还没想透这到底是不是同一个字,面前的水谣就已经将那一碗金箭粉一饮而尽。
李隆基身子前倾,他终究还是在意这碗金箭粉中到底有没有毒的。
水谣本就没有打算在这之后还留在这个宫里了,李隆基给了她这么长幸福开心的时候,他能够救下来李隆基一命,互不相欠,各自安好。
如果这里面有毒,想来李隆基自己会知道怎么处理相关的人,如果没有,她也另有其他方法,还他。
但是总归现在,她不能拿着李隆基的性命做担保。顺便,就用这一件事,坚定自己离开的决心吧,何况崔湜既然已经提出来关于她的身份的问题,定然也准备好了让李隆基相信的方法,与其等到那个时候,还不如现在果断一点。
金箭粉的味道并不算好,但是喝下去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脏却漏掉了一拍,那是动物对于危机的直觉反应。
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雄黄,但是已经晚了,金箭粉的顺喉而下,路过的每一寸肠道都火辣辣的疼,仿佛生生地剥开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她的额头滚下来大滴的汗水,直接跪到了地上,侧头看向崔湜,后者似乎完全料到了这个场面,脸上只有得逞的兴奋。
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崔湜敢提出来以身试药,因为这碗粥根本就没有毒,有的,只有让她现出来本体的东西,如果今天自己没有喝了这一碗药,那么还有下一碗东西等着自己。
李隆基看着在地上扭曲着身体,脸色煞白,尽是痛苦之色的水谣,有些呆愣,这个碗里,真的有毒?但是下一瞬,他就停下来这个想法,嘴巴微微张开,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地上的水谣慢慢消失了人形,取而代之在衣服内的,是一条赤色花纹的黑色小蛇。正在不断的扭动着身体,似乎依旧十分痛苦。
他双眼一黑,险些就昏了过去,伸手按住了额头,才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自己,这么长时间,竟然都是在和一条蛇亲昵?
虽然想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崔湜还是露出来惊讶之色,在没有亲眼见到之前,谁能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够看到一个女子变成是蛇的场景呢?
另一边的元氏已经大叫一声晕了过去,仅留的几个侍女,也惶恐十分,连扶起来自己娘娘的力气都没有。
但是他还算反应迅速,一边慌慌张张地从怀里掏东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