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季从来没有一次受伤回来,躺过这么多天,黑无常双手环胸站在榻边看着那个依旧闭着眼睛的女子,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
崔珏坐在不远处地桌前看着手里的不知道什么名册,一边拿着笔做批注一边淡淡地说道:“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了。”
黑无常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她若是在,我晚上可以少一半的工作的。她真的不是偷懒所以假睡?”
“那你可以打她一掌试试,”崔珏也不在意,随口说道:“不过已经入夜,你差不多又可以出去了。”
黑无常挑了挑眉,一边向外走去一边挠着脑袋说道:“她大概还有多久可以醒来?”
“再有个三五天吧。”
黑无常耸肩,显然是不太信的,都已经过去七天了,这要不是知道她不老不死,在人间葬礼都可以办掉了,也不知道到底怎么能受这么大的刺激。
看着黑无常走出去,崔珏放下笔,扭头看着就在身后不远处仿佛睡着了一样的嬴季,皱起来眉头,难得的露出来几分为难。
鬼使的身体自然是与其他人不同的,但是嬴季偏偏也和它们有所不同,非人非鬼,一时间竟然真的不知道能够怎么医治,他本以为这样的伤只要休息一下就能够恢复的,却不想这一休息就是七天。
正想着要不要把她送出去,或者找什么人来看看的时候,榻上的人身体突然颤了一下,着实吓到了他,不过看起来这应该是要醒来的痕迹吧,他挪了挪位置凑过去。
旁边快要睡着了的知木也似乎有知觉一样跳到了榻上,卧在嬴季身边,一双棕色的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她。
嬴季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件东西,准确的说,是动物,就是猛地扑在她的胸前在她的脸侧鼻尖轻舔着的知木,发痒的触感让她不由侧了侧脸,勾起唇来,在下一眼,就是旁边面色如霜的崔珏。
“崔判官……”她眨了眨眼睛,伸手扶住胸口的知木,慢慢坐了起来,脑海中想起来之前的事情,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抬头就想说话。
崔珏已经提前一步抬手止住,冷声说道:“她死了。”
嬴季愣了一下,缓缓低下头说道:“我知道。以崔判官的能力,她定然是赢不了的。”
“但是你没有想要她死。”崔珏微微眯起来眼睛,直接说中了嬴季的心头事。千百年了,这里的每一个人心中想的什么,他难道还能看不穿吗?
嬴季低头苦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崔判官,但是就算现在说这个,应该也没有用了吧,若她还活着,日后不知什么以后,又会有一番大乱。”
“你知道就好。”崔珏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停了一会儿后问道:“你还想问什么?”
嬴季抬头看了崔珏一会儿,眨了眨眼道:“我,是不是,真的造成了她那样的下场?”不管怎么来说,王陵对于芥娘都不该是没有感情的,怒而杀之之后,再五马分尸,怎么说,都太过狠毒了一些。
“多少有一部分吧。”崔珏扭过身整理着手上的书文,随口说道。
身后一片沉寂,他的动作顿住,停了一会儿后才继续说道:“不过就算没有你,她也还是会有其他的嫉恨目标的,只是你刚刚好出现,刚刚好在王陵心里留下了念想罢了。”
“我知道了。”嬴季轻声说了句。
崔珏也没在理她,安静的只有纸张的沙沙声的房间里,嬴季怀里抱着知木,敛眉想着当年的事情,闭了闭眼睛,当年,明明有一件事自己是可以拒绝的。
项营之中,项王看着被几个士兵以刀剑胁身带到自己面前却没有丝毫恐惧之色的嬴季,眉眼中露出些许欣赏,还有一份残酷,走到他的面前说道:“本王听闻今日是王陵将军的大喜之日,本王有件礼物,想让你带过去,送给他。”
“大王不怕我中途跑掉?”嬴季挑眉,有些惊讶地问道。
语毕,项王看着账外走进来的士兵,皱了皱眉走了出去,他旁边的一个老者留了下来,走到嬴季的面前道:“在下看得出来,你和王陵之间是有情分的吧,若不然,也不会这么护着他,对吗?”
嬴季收起脸上的表情,眼中泛着冷意说道:“大王烹的是任何一人的尸体,我都会如那日一般。”
“随便你怎么说,”老者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道:“只是你可知道,营中所留,并不止王陵之母和那个舞女,还有穰侯府家奴婢女过百?”
“先生什么意思?”
“姑娘这般聪慧,不会不明白吧?”老人笑了笑,脸上是胸有成竹的淡然。
嬴季抿了抿唇,不再废话:“我若送达则如何?”
“放之。”
“里面是何物?”嬴季看着手上上了锁的那个盒子问道。
“这就不用姑娘操心了。”
“先生可知,惹怒了王陵,对项王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处。”
“这各种利益伤损,自然,也用不着姑娘担心。”
汉营,嬴季身后的几个士兵,直送她到了汉营,看着有人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才说道:“大王惜才,不肯伤害姑娘,还请姑娘就此离开吧。”
洞房之内,王陵看着已经横尸在自己眼前的那个女子,闭了闭眼睛,冲出房间,手下的士兵端着一个盒子过来,说是项王派一个红衣女子送过来了。
他拿刀劈开了那把旧锁,里面,是一个人下半身的尸骨。
嬴季身在汉营之外,都能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