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陵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没事,等着你的这个云芥姑娘的第二支舞吧。”
刘季一笑,也不反对,看向了台上,眉眼中不乏倾慕,也是,这样的女子,哪里有人会拒绝得了呢?
但是王陵的心思却半分也没有再放到那让无数人垂涎的舞姿之上了,他的一只手一直揣在袖子里,慢慢握成拳出来,看了一眼专心欣赏着芥娘的刘季,手从袖子中掏了出来,在身侧慢慢摊开,手心中赫然是两枚金色的方孔圆币。
他曾想过哪位季郢姑娘出身应当不凡,却没想过能够随手就拿出来两枚金币,来换那一小坛酒,但是最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两枚金币,她是什么时候放入他的袖内的。
他自认学过几年武功,感知和观察更胜于他人些许,但是竟没能看透这么一个女子的动作吗?他更加好奇季郢的来历了。
也没人注意到,台上舞动的芥娘,时不时朝向王陵的方向时,眼中露出来的嫉恨和不满。
也许之前说错了,这出戏不只是刘季,王陵三人的,应该还有一个嬴季,或者,是季郢四人的才对。
原本已经失去了直觉,在红线包围起来的茧中晕了过去,身上的剧痛已经慢慢停止,舒缓,她在晕过去前拼命勾住了的丝绢一角,露出来绿色的腰带外,在已经隔绝了光线的巨茧内,像是散发出浅白色的柔光。
嬴季的手指轻轻颤了颤,身上的知觉渐渐恢复过来,带着一种流过神经的麻痒,就像是长时间维持着一个姿势而失去知觉的肌肉在换了个姿势之后,慢慢地恢复了一样。
外面的芥娘已经解决掉那些扰乱她的红绳,盯着自己面前成半个球的红色罩子,金钗猛地带起来一簇金黄色的火苗,朝着上面扎了过去。
金钗扎在上面,如同扎入了普通的线团一样,没有发出来一点声音,就没了进去,但是却怎么也也不能再拔出来,火焰也在接触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芥娘愣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道:“我倒是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有这般成长。”
嬴季似是听到这话,身上明明已经有了感觉,但是却无论怎么都睁不开双眼,也移动不了身子,或许是这个地方的安全感太过充实。
她竟然还有空去想,这是不是就是凡间所说的“鬼压床”?只是想不到,自己作为冥界的人,有一天竟然也能被压了,可见那些人对这个“鬼压床”做出来所谓的科学解释,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边拼命地叫自己不要晕过去,一边先要动一动,最终虽然没有睁开眼,但是却感觉自己似乎是把那个丝绢扯了出来,只是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怎么个用法,她还没想通这些,就再次晕了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芥娘像是失了心智一样,试图用蛮力将那把簪子拔出来,上面锋利的装饰划破了她的手,也毫无知觉,直到她的袖子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来她的手腕。
白皙的小臂生生地断了一节,中间手腕处没有皮肉,只露出来森森的白骨,她才算停了下来,看着哪里的伤口,松开了金钗,伸手轻轻碰了碰,眉毛不自觉得拧了起来,仿佛那种痛楚仍然还在一样。
“嬴季,嬴季……”她喃喃着那个名字,慢慢地瘫倒在地上,长长的裙摆撩起来,隐约能够看到,她藏在裙下的一只脚,准确的说是脚腕,并没有脚。之前发出来那种像是竹节敲在地上的声音的,也正是那露出来的一截白骨。
“嬴季……”她坐在地上,双目有些无神地唤道:“穰侯,你为何,为何就是不愿意看我一眼?”
云芥在被人称作是“芥娘”之前,一直以为风月女子,是断断没有真情的,却不想有的人是心底藏了极深的情意,才走上这条路的,却不想一段连竹马青梅都称不上的情缘,竟让自己赔上了一切。
说是大恩难忘,事实上嬴季在那之后许久都没有见到王陵,而王陵也从未打听到过一个女子叫做:季郢。大抵缘分至此了吧,天下风云翩跹,他也只能无奈放弃。
后来秦人无道,不得天命,刘季在沛县起兵,称之沛公。
可他那里曾看得起这个沛公呢,他王陵要家室有家室,要才干有才干,虽不敢称雄才大略绝世,但也没必要在一个曾经小小的亭长手下屈尊,是时,聚众拥兵过千,据南阳,封穰侯。
他从没想过几年后,会在南阳见到故人,说是故人,也不过是数面之缘,小西楼向来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的,更何况沛县起了兵,不宜久留,但是他这南阳,就足够安全了吗?
他没想到一次聚集众人的宴会,有人神秘兮兮地说请到了一个绝世的人儿歌舞助兴,竟没想到会是芥娘,能见到芥娘,他却忽地想起来,自己至今都没有再见过的那个女子,季郢。
如果事事都这么巧的话,那世人还何须叹时运不济呢?他也只是这样,但是一时之间竟有些怀念还在沛县时那样无虑的生活。
只是自己和刘季多少都有了变化,但是岁月似乎没有在云芥的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那那个女子呢,想来她的年纪,怕也只是会更加成熟一点罢了吧?
芥娘跳完一曲,看着台上似乎又在神游的男人,眼眸微暗,这个人,目光从来都不愿意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但表面仍是不动神色地行了一礼后,缓缓说道:“民女云芥,拜见……”
“别拜了,”王陵摆了摆手说道:“听闻小西楼去了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