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复四年,梁王朱温,逼迫皇帝迁都洛阳。礼部侍郎大言此举有违天意,血溅当场,文武百官,莫有敢言者。
林修整理着桌子上大堆的大事小事的文件,偶尔翻开一本来看,却发现怎么也看不下去,只好放弃了这番举动,将所有的文件全部堆积到了桌边,腾出来一个空地,趴了上去。
“喂,”许子谦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好友,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父母官,可是累了?小的给你捶捶肩?”
“你就别打趣我了。”林修的脸埋在臂弯中,闷闷地说道。
“那是怎么了?”许子谦直接坐到了桌子的边缘问道。
林修抬起头,纠结了半天,总算是叹了口气说道:“陛下即将远至洛阳,那可是,可是朱温的地盘,我说陛下是凶多吉少,绝对不为过吧?”
许子谦愣了一会儿,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无奈地感叹道:“你还真是,人在江湖中,心在朝堂上啊?你忘了你来这里当府尹的时候说的话了吗?”
“我怎么会忘?”林修抿了抿唇说道:“我说我既然接下来了这个位置,就一定要守护好这一方百姓。”
“那么朝堂上的动乱。只要战火没烧到这里,你就省省心吧。”许子谦皱着眉说道:“你已经做了你的能力内最多的努力了,其他的事情,注定要发生的,你又怎么拦得住呢?”
“可你要我就这么看着大唐的江山,就这么给了这种小人吗?”林修的脸都皱成一团,恨恨地说道。
“那你想怎么样呢?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府尹,难道又做什么不切实际的梦了?”
“我……”林修无话可说,只吐出来一个音节。
是啊,谁能想得到呢?当年科考虽然不为人知,但是好歹算是一个探花的林修,竟然会在两年之后,落得了一个小府尹的官位呢?
别说清闲富贵了,就算榜上最后一名的位置,恐怕也没有这种被打压的待遇。
只恨他过于清正,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个黄河边的小城,说白了,他林修现在就已经是被朝廷忘记的人了,别说救驾,连皇上现在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了。
他正烦着,外面突然有人过来说道:“大人,外面有人求见。”
“嗯?什么人?”他坐直了身子,不解地问道。
来人弯腰递过来一个请帖说道:“他说大人看了就知道了。”
林修拿过来打开看了两眼,连忙说道:“快,快请进来。”
许子谦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这个时候有谁拜访,会让自己这个好友这么激动,直接拿过来了拜帖,不由得愣了一下,扭头问道:“陆扆陆大人?他怎么回来你这里?”
林修眨了眨眼睛,这才不解地说道:“我不知道啊。”
“……”
待客厅,林修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向许子谦再三确认有没有失礼之处,后者无奈地推着他说道:“你又不是人,怎么姑娘家家的,没问题,快去吧啊。”
林修难得地露出来笑容,这才来到了待客厅,确认了是陆扆之后,大步走到了他的身边,行了一礼,一如往昔地道:“学生林修,见过陆大人。”
“好了,不用这些虚礼了。”陆扆连忙上前扶住了他说道:“两年未见了,你看上去成熟了不少啊。”
林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着说道:“不知道陆大人,此次亲自前来,是有何事啊?”
陆扆闻言,脸上的笑意僵了僵,抬头看着门外,幽幽地说道:“无事,我就是路过这里,想到你在这里任职,过来看看你。”
“路过?”林修给陆扆到了一杯茶,疑惑地问道:“大人,是有什么公事要办吗?怎么会路过这里?”
“公事?”陆扆笑了笑,脸上带着几分苍凉地说道:“是有公事,那就去去洛阳,任职沂王傅,分司,东都。”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语气有些沉重地停顿了一会儿。
“什么?”林修连忙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说道:“大人,分司东都?”
大唐都城,长居长安,但是却有几代皇帝,建都洛阳,先帝逃亡,亦是去往洛阳,那里自有一套还在运转的职官建制,只是朝中无人,全是名存实亡。
统一交由东都留守打理,既然名存实亡,那去到那里的,自然大多都是被贬的朝中官员,称之为,分司东都。
林修想不明白,明明陆扆已经是朝中为数不多的衣冠清流,为何此危急存亡的关头,却要遭受这种待遇,难道新皇登基,就不需要清廉的臣子了吗?
“是啊,”陆扆招了招手,示意林修重新坐下来,轻声说道;“官榜,大概也已经出发,往洛阳去了吧。”
“这……”林修坐下去,却总觉得如若针毡,无奈了半天后才说道:“大人乃是国家之中流,怎么能说说贬就贬,朝廷到底怎么了?”
陆扆叹了口气,始终盯着窗外空濛的天气,幽幽地道:“这不是朝廷怎么了,而是这个国家,都已经落入他人之手了,作为臣子,生死不在个人,作为百姓,只盼不起硝烟。”
林修闻言,只是低头,握紧了拳头,最终还是没有应声,等着陆扆继续说下去。
“可是陛下固执,臣子也理应保护陛下的性命,至于都城,迁就迁了,如果百姓安好,妥协,也未必不是一种办法。”
“可是分司东都的,仅仅是聊胜于无的官衔,大人去了那里,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