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战士——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这对斯蒂夫来说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他满脸不可置信,心里抱着巨大的期待,双手抓紧了杯子,迷蒙着双眼问道:“巴基——?”
沈和安点了点头。
斯蒂夫惊喜的神色刚刚露了个头就反应过来联想起了上一句话,欲笑未笑的表情像卡壳一般僵在脸上,沉默了几秒后还是心存侥幸的确认道:“他——和那次密杀......”
沈和安闭了闭眼,狠下心重复了一遍:“霍华德·斯塔克和他的妻子玛利亚·斯塔克在91年圣诞节前夕被冬日战士——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秘密刺杀,当场死亡。”
空气寂静了许久,沈和安垂下眼睫盯着杯子里自己的倒影屏息凝神,整个胸腔都被苦涩的愧疚和不安填满,像是一个等待宣判的信徒,甚至不敢转眼直视斯蒂夫现在的神色。
她不由唾弃起自己——是的没错,‘保护好托尼,不管是身体上也好心灵上也好,不要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她仍然一丝不苟的这么执行着,但是代价却是伤害着其他无辜的人。
如果说弗瑞尚有几分自己往枪口上撞的作妖嫌疑,那么此时的斯蒂夫在巴基的刺杀事件中便全然是毫不知情的无辜。
她不知道这样做会伤害到斯蒂夫么?
她不知道提起佩吉提起那些已然逝世失联的旧友是在揭他的伤疤么?
她不知道告诉他‘你死而复生的挚友杀了你另一个挚友’是在往这刚被撕裂的伤口里撒盐么?
不要装作多么无辜。
她知道,她全都知道。
她仍然这么做了。
她必须这么做。
她一边发自内心的厌弃着这个心思诡恶的自己,一边又不得不安抚着另一个感到厌恶叫嚣着罢休的自己。
你只是在剜一道将要化脓的陈年烂疮——并不是真的捅了谁一刀。这些——这些手段,这些考量,这些言辞,充其量只能算作在下刀时变换了手腕的角度,细枝末节而已。
世上没有不偏的人心,你偏向了托尼,这不是什么错不可恕的罪恶。
沈和安正全心全神的给自己做着心理工作,就听见斯蒂夫的声音带着凝重的坚定响起。
“这一定有什么误会——巴基怎么会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冬日战士。安妮,你从哪里得到的情报?也许——只是同名同姓?”
“同名同姓?连带同一个中间名?”沈和安差点为斯蒂夫这一刻的傻气失了笑,“这当中的确是有些情由——巴恩斯中士被九头蛇控制着,不执行任务时冰冻存放起来,执行任务就解冻出来进行洗脑,每次出现的他都没有任何记忆和感情,完全就是一个冷酷的杀人机器。”
“......”斯蒂夫眉间拧成了一个疙瘩,手中无意识的用力,陶瓷的马克杯被他捏出一道道裂纹发出轻微的咔嚓声,直到渗出的水迹积成一滩流到桌沿滴落在他的腿上才堪堪将他惊醒。
他稳定调整了一下心神向沈和安回道:“我想救出他,你能帮我么?”
沈和安看向斯蒂夫坚定的双眼,有那么一丝感动——为了他和巴基的情谊,但更为霍华德和托尼感到不值,那些愧疚不安和自我厌恶全都在这一句话里不翼而飞。
你看,人心总是偏的。
“队长,巴恩斯中士的确有些苦衷,但他也的确亲手杀了霍华德和玛利亚——算起来,是我的祖父和祖母。”
“我可以理智的说,巴恩斯中士只是一把无辜的刀,罪魁祸首是九头蛇。但这抹杀不了他亲手杀了霍华德他们的事实,我来理解他,谁又来理解托尼?”
“如果托尼执意要在巴恩斯身上报仇,我至多拦着他不让他真的杀了巴恩斯以至于以后后悔。”
“我是一个斯塔克,没有托尼的点头,我不会去救他。”
斯蒂夫张了张口,看着沈和安的神色,将原本的疑问句改成了陈述句:“他还不知道。”
“他还不知道。”
沈和安重复了一遍,上下看了斯蒂夫一眼。
此时她已满心偏向了托尼,再无优柔寡断的愧疚和不安,甚至还对斯蒂夫有些愤懑。
“在你决定好如何处理这件事之前,我必须要再提醒你一遍——你成为超级战士的计划,霍华德是参与者之一,他算得上对你有再造之恩;你手里的盾牌,是霍华德送给你的;救你出冰层的神盾局,霍华德是创立者之一;霍华德本人更是穷尽一生的时间和精力在寻找你。”
“如果你要站在对立面,如果你选择了不恰当的手段阻止托尼,如果你要挥舞着盾牌用武力去阻止霍华德的儿子报仇——”
“如果——”沈和安召唤出了虫笛转了一圈用尖锐的那头指着斯蒂夫的勃颈,“如果你在托尼身上留下了哪怕一道白痕,那么,你就是我的敌人。”
“我会百倍千倍的报复任何伤害托尼的人,不论他是美国队长还是冬日战士。”
“别动我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