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太夫人和顾维驹去安德堂理事,大姐儿和皓哥儿去通正楼念书,二姐儿和三姐儿也得跟着哥哥姐姐,走到园子里再走回西岭院,作为饭后消食。回去也不能胡乱睡觉耍玩,顾维驹每日里都给她们布置了描红,虽没有正式启蒙,但已是在习字了。
这段时间以来,管家理事上头,顾维驹已经颇有些章法了。不得不说,太夫人到底是商人之女,府中一应往来账册,俱都清爽干净。在学看账本这件事上,顾维驹一大半的功夫花在适应古代复杂的记账方式上,一小部分精力花在了识字上。在账面的银钱往来上,竟是半点不消费心的。
不过尽管如此,到底人多事杂,一上午的时间,呼啦啦也就过去了。到得下午再来,顾维驹便带了大姐儿一起。这是大姐儿第一次正式出现在霍家仆妇面前,自然表现得郑重其事:虽还未留头,但也用头油梳得整整齐齐,分做左右盘好,拿珍珠做坠脚的洒金红绸扎了;穿银红喜相逢团花织金窄袖衫子,翡翠色丝绫比甲,天蓝色罗裙,宝蓝羊皮金沿边云头鞋;戴一付珍珠璎珞玉项牌,赤金兽首连珠镯,拴着累丝花鸟纹鎏金银熏球,松花绿缎面绣金玉满堂荷包和一副小小的金三事。
顾维驹瞧她打扮得规整,满意道:“穿小袖衫子才好写字呢。这么打扮也出挑。”
大姐儿害羞笑道:“特地请珊瑚、琉璃二位姐姐看过的。”
“那该赏她们。”顾维驹也笑,
“姐儿赏了奴婢们一人支新鲜花儿呢,”琉璃笑嘻嘻地侧头给顾维驹看,果然插着一朵桃红牡丹,“园子里刚剪了送来,姐儿还没挑呢,就赏了我们了。”
“花大姐说,这叫美人红。”在顾维驹面前,珊瑚也露出了点笑模样。
“倒真是配了美人了。”顾维驹看着她们人比花娇,也挺高兴。
珍珠忙把装了花的琉璃盘子端上来,水晶般透明的琉璃盘子里盛着盛开的艳丽花朵,煞是好看。顾维驹瞧了喜欢,挑了一朵紫色的簪戴上。她今日正好穿了月白窄袖罗衫,软黄三多纹妆缎比甲,雪青色莲花八吉祥纹绫裙,葡萄紫遍地金绣鞋。挑的这朵瑞香紫开得正盛,花繁色艳,加之顾维驹本身长相浓丽,倒是相得益彰。
母女俩携手来到安德堂,众人已经在候着了。今天来登记造册的是大厨房的人,由钱嬷嬷领着,统一站在安德堂的檐廊下。
顾维驹款款走近,看到钱嬷嬷,欲语先笑:“天气愈发热了,妈妈若来得早,进去候着不妨,别晒着了。”
钱嬷嬷满脸是笑,给顾维驹和大姐儿行了礼:“里头哪儿有我坐的份。”
对于大姐儿的出现,这些消息灵通的实权派妈妈们,一点也没露出惊奇。毕竟顾维驹未曾刻意隐瞒,她们显然一早都得了风声。
“妈妈就是在太夫人跟前,也有一席之地。”顾维驹笑着带头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