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轻怜蜜爱渐渐变成即将喷发的火焰。
在芙蓉帐的激烈动荡里,褒姒幻想着让老天赐予一副翅膀,让她向着犬戎方向飞,精疲力尽也不休息,在最短时间里扑向无奈而愁苦的父母。
当他体内积聚的火焰正炙时,双眼放射出可怕的光。
她眯着眼看他,深藏一抹厌恶,一如往昔的淡定,郁郁忆起在此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她敏捷地挣脱被他环着的柔荑,看似不经意地将食指含在嘴里,趁着他神魂飘飞的瞬间狠命一咬,血腥味渗往牙缝、喉咙。她忍着痛,滴血的手指找准部位,在床单上用力按压,制造出那些腥红。
他一声喘息倒在她身旁,微闭着眼,眉宇间写满幸福、满足。
她悄悄移出带血的手指,扭头看着跳跃的烛花啪地一声爆炸。
他侧身轻抚她,拉住她纤纤玉手:“美人,你在看什么?”
“听说新婚夜烛花爆炸,乃是喜象,预示着幸福美满,开花结果。”褒洪德的炯炯双目在
烛光里闪亮,褒姒心痛无比,默默流泪:“想我蒲柳之质,一心向往神奇。愿得郎君一人心,白首相倚莫相弃。”
他当然不会知她心思,巍巍周天子,只以为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在她新奇的语言里充
满感动,温热的气息吹得她耳唇发痒:“美人,从没人不对孤王笑,从没人和孤王说这样的话。你这性子、这些话果然都奇怪,但孤王喜欢。”
她轻轻推开他,话语亦是轻轻:“奴家当然知道,大王若是愿意,当会夜夜新婚,自然会觉得奴家奇怪。”
姬宫湦盯住她看了那么一会儿,揽住她笑道:“美人在怨恨孤王?”
褒姒气若纳兰,细声道:“奴家不敢怨恨,喜欢还来不及。”
“既是喜欢,然何不笑?”
“奴家是个怪人,天生不笑。大王不必介意。”挣开他,缩往墙角:“大王明日还得早朝,赶快安歇吧。”
姬宫湦欺身而上,俯视着她,鹰眸闪亮:“有你在此,让孤王如何安歇?”
褒姒仰面躺着,思绪在烛影里纷飞,忍不住回到那个酒醉之日。褒洪德亦这般拥着她,她至今难忘眸中那抹深深情愫。
那时,她多想和他远走高飞,离开这污浊尘世。然,终究未能,终究未能!
晨光满屋时早膳已毕,云儿看着两个宫娥忙前忙后为褒姒梳妆打扮,将所有繁琐程序一一记在心里。梳妆已毕,姬宫湦正将一朵芙蓉花往褒姒头上插,见内侍王进来禀:
“大王,司寇大人伯阳父已在殿外等候多时。”
姬宫湦朝他一挥袍袖,面色铁青,鹰眸冰冷:“老匹夫屡屡胡言,孤王不见!”自褒姒入宫,他每每携她花前月下,寸步不离,万般缠绵。
褒姒扭头,看到寺人王进满脸的迟疑、为难。她清眸闪闪凝视姬宫湦:
“大王理应召见大臣。”
姬宫湦闻听脸上铺展开笑纹:“好了,就听美人的,孤王这就召见他。”转面王进:“命伯阳父前殿候见。”含笑,轻抚褒姒柔软发丝:“美人稍候,若无要事,孤王去去就来。”
姬宫湦来在前殿刚刚坐稳,伯阳父进来,须发灰白,双目炯炯,撩袍跪地,声音颤抖道:
“大王,你身兼社稷重任,切不可沉迷于声色犬马,弃六宫粉黛不顾,弃朝廷政事不理。天下数百镇诸侯奏折到朝歌,皆不能面圣。御书房里,文书奏简已堆积如山。”
姬宫湦鹰眸寒光立闪,指着他斥道:“伯阳父,你又在胡说!朝廷是孤王的朝廷,御书房是孤王的御书房,哪个要你多事?孤王念你年老,不治妖言惑众之罪。你快滚!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伯阳父望着姬宫湦,目光苍凉绝望,磕头道:“大王,请恕微臣忠言直谏。臣听说褒美人面带桃花,双颊如削,此非兴国之相啊!如今朝野议论纷纷,都说后宫出了妖孽。微臣昨夜细观天象,见紫微星(1)附近灾星飘摇,甚是忧心,又占了个先天演卦……”
姬宫湦心中一动,定睛问道:“卦中有何解释?”
伯阳父沉吟片刻,磕头在地,沉声道:“请大王定夺,大周的灾星就在后宫……”
姬宫湦霍然起立,瞪着伯阳父,恨不得将他杖毙:“伯阳父,你老糊涂了,文王卦失灵!后宫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子,与社稷何干?你若再敢胡说,孤王定不轻饶!”
伯阳父自幼以周文王为榜样,精修文王的先天演卦,敢言直谏。他叩头在地,瑟瑟发抖:“微臣虽老,但不至糊涂,先天演卦从未失灵!国之将亡,必出妖孽。请大王以国体为
重,将褒姒等人驱逐出宫,将精力放于朝政,则国泰民安,社稷昌隆!”
“孤王日理万机,何等辛苦?你却怨孤不理朝政!”姬宫湦啪地一拍案台,扬声传旨:“伯阳父年老糊涂,妖言惑众。孤王念及旧情,不加株连,让其告老还乡,永不再用!”
那伯阳父却只是叩头,哭着大喊:“国之将亡,必出妖孽!请大王将褒姒等人驱逐出宫啊——大王啊大王,你这样昏庸下去,将葬送大周数百年基业啊——”
姬宫湦面色涨红、喝令侍卫:“快将伯阳父轰出去,轰得越远越好!快宣虢石父来!”
侍卫们架着疯一般哭喊着的伯阳父往宫门口走,恰恰碰上匆匆而来的虢石父。已知状况的虢石父笑眯眯捋须,站在玉阶上,看着狼狈不堪的伯阳父,耸着肩道:“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