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乾从柳安郊野回城之时,日头正渐渐往下沉。
如今是农忙时节, 他昨日出城, 正是得了父亲的命令, 前去巡视耕种情况,体察民情, 补益不足。昨夜更是宿在农家,亲身体验疾苦,直到今日傍晚时分,才姗姗归来。
到了世子府, 卫乾下了马车,捞起袖子闻了闻,一身的汗臭, 心情更恶劣了。
他这几日的心情就没好过。
对于元秋娘,他本是志在必得,那日父亲眼中也隐隐浮现了杀气,谁想半道叫钱与真给拦下了!那许尤也真是配合,没过两日, 竟亲自造访了侯府,与他父亲相谈甚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了那张江山图,许安这等琐屑小事再不足挂心, 没人查证,也没人在意, 似乎从没发生过一样。
真是叫他气闷!
事后, 他特意派人前去调查, 得知原来有个小娘子不知怎的知道了这个消息,从桥林特意赶到太守府,将事情告诉了许家的人。
他恨得牙痒痒,若不是这臭丫头提前让许尤知道了此事,等他收到许安已走的消息时,定然可以杀太守府一个片甲不留。这下可好,事情不得不提前捅破,而他父亲这些日子时常与钱与真在一处下棋,不能先瞒着钱与真不说,还给了许尤喘息的机会。
你唱我和,他简直都要认为,他们是故意串通好来耍他。
卫乾哼了一声,抬脚朝府内行去。
管事李德笑容满面地出来迎接他,道:“世子,您回来得正好,正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什么?”
他边问边继续走,等听得李德汇报,昨日已将前来通风报信的臭丫头抓到了府里后,忽然仰天哈哈大笑了两声,心情久未有过的舒畅,恶狠狠地道:“死丫头,敢坏本世子的好事,得不到元秋娘,就不要怪本世子在你身上发泄了。”
说着,又顿住脚步,问李德:“先等等,她什么模样?”
东山侯世子喜好美人的名声在外,李德昨日一见那沈慈心里就乐了,这不是天赐的好事吗?因此,方才听到世子归来的消息,他很快迎了出来,唯恐他知道得不够快。
一听这丫头还是个美人胚子,卫乾大乐,衣裳也来不及换,匆匆朝安置她的那间屋子行去。
……
李德等人掳了沈慈后,将她安置在了偏僻小院的偏僻房间里,用绳索缚住她的手脚,只等世子今日回来。
昨日深夜,沈慈就已醒了过来,很快明白,她落入了居心叵测的人手里。
她的手脚皆被捆住,挣脱不掉,索性一动不动,缩在角落里,留点力气,先了解清楚到底是谁绑了她。
但整整一天,没有一个人前来。
窗户和大门都关得死死的,她努力跳了过去,用后背去顶,却根本顶不开。
其时,她对自己的境况已有些绝望。
对于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更是不安至极,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焦虑之时,大门突然打开,走进来一个身形高大,面容很年轻,但却笑得很狰狞的男子。
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朝后挪了挪,已做好一旦手脚被解后,迅速拔下簪子自刺的打算。
那男人果然朝她走了过来,用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沈慈不由睁大了双眼,瞪视着他,双瞳中是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怒火。
男人看向她,呆了一呆,片刻后,眉毛拧了起来,又用力捏了下她的下巴,忽然收手,“哼”了一声,转身阔步出了房门。
……
李德看得目瞪口呆。
世子方才进去的时候,面上明明还是遮挡不住的笑意,下一刻却突然变了脸,怒目看着那女子,紧接着就负手走到了门外,似很不悦。
他只好匆忙跟上,在身后不解地问:“世子为何突然出来?难道她不合您的意吗?”
李德自己都不相信会是这个理由,这丫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实打实的美人,纵然世子见过不知多少绝色姝丽,也决不能否认她长得美啊!
卫乾狠狠剜了他一眼,喝道:“你跟随本世子多年,难道不知本世子最讨厌动不动怒目而视的女人吗?你看看她那张脸,叫本世子想起了侯府里的那个!”
卫乾所说侯府里的女人,便是他父亲的续弦,侯府这些年来的主母秦夫人。
卫乾的母亲是东山侯的发妻,生下他后,难产而死。
之后入府的秦夫人不是个善茬,在他父亲面前,笑意吟吟,贤惠柔婉,背地里,却不知给他使了多少绊子。尤其,在她生了儿子后,盯上了世子的位置,更是暗暗欺压他!
不过她到底是妇人,也就会使些小招数对付他,让他知道她不喜他。他可就不一样了,下面既有两个威胁自己地位的同样是嫡子的弟弟,如何能不严防死守呢?
后来,秦夫人这两个亲儿子先后病亡,她又上了年纪,自知不可能再拥有自己的儿子,对他的态度才改变了几分。
不过,他却始终忘不了儿时她那如利箭一样射来的眼神,狠狠地剜着他,似乎要将他的肉都剜出来。
李德傻了眼,方才他确实隐约瞧见那姑娘瞪世子了,可是她与秦夫人完全不像,这怎能联系到一块儿呢?
“美人儿应当像元氏那样,姿态婉约,柔媚如水,笑起来如一盅美酒,引人沉醉,再不然,便似当年的纭纭,就是如今许简那老匹夫的吴姨娘,美艳不可方物,惹人心痒,”卫乾一边踱着步,一边沉醉在思绪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