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许尤问过孙其山一些问题,和同学一起到了县令府,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或许因为程叡的情形好转,府里的下人们看上去情绪还好,不时还有互相调笑的人。
程叡的房门前,一位姑娘来回踱着步,郑炳没注意,走得稍快了些,那姑娘一个回头,恰好与他撞在一起。
“哎哟。”
郑炳下意识叫一声,那女子很快看了他们几眼,略微福身道了句“抱歉”,就匆匆离开了,倒显得她是府里的外人一般。可看那衣裳料子与长相,应当是程县令的女儿。
旁边果然有人问这女子的身份,另一人便回道:“是县令的长女,很受家人喜爱,但不知为何,束之被找回来后,这府里的人便对她很冷淡了,也是奇怪。儿子和女儿又有什么冲突呢?”
问的人嘿嘿一笑:“你可知道得真多。”
那人忙表谦虚:“嗨,我也是听人家说的。”
许尤便又看了那女子离去的地方,原来这便是秦家夫妇的那个女儿。
众人进房,许尤没走几步,就顿在了原地,讶异问:“舅舅为何在此处?”
赵如礼正为程叡搭着脉,闻言抬头看了许尤一眼,嘴里“哼哼”两声,就当做是理了他。
一旁的程县令却敏锐地捕捉到这句“舅舅”所蕴含的意思,忙换上笑脸,问赵如礼:“哟,这位小公子是赵先生的外甥?又是我儿在书馆的同窗,可是真巧。”
许尤便拱手道:“晚辈许尤,听说束之出了事,便冒昧前来看望。”
程县令觉得确实挺冒昧。这半大的桥林县本就属他最大,如今又加上个直接为东山侯做事的前途无量的好儿子,可以说整个桥林县没有比他们父子更荣耀的人。这些个书馆的毛头小子他本不屑接待,谁知里面竟还有块好玉。
一听到姓许,程县令眼神都亮了起来,吩咐下人道:“快给几位小公子奉茶。”
又笑呵呵问:“这位许小公子,是赵先生的外甥,难不成是……朔阳太守许简大人的公子?”
此话一出,周围人吸了口气。
许尤本就没告诉别人自己父亲为何人,况且并没人问他。可程县令就这么问出口了,倒也没什么撒谎的必要,遂点点头应了。
周围人便又抽一口气,一半是为许尤竟不声不响,另一半是为程县令果然官场中人,心思玲珑、目光如炬,就这么两条信息,就能推测出许尤的身份来。
程县令觉得今年真是个吉祥的年头,程家这是真要发达呀!
突然,赵如礼咳嗽了一声,将众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许尤问:“束之如何了?”
赵如礼瞥他一眼,淡淡道:“应该没什么大碍了,等过两三日就能醒过来,其余的,也就是好好休养。他本就年轻,底子好,很快就能恢复。”
程县令恨不得将这对甥舅当佛爷一样供起来,忙不迭道谢:“犬子能捡回一条命,真是多亏了赵先生啊!”
赵如礼转回了身,慢慢摸着自己的胡子。
众人在县令府又坐了一会儿,寒暄了几句,便纷纷起身离开。
赵如礼也背着自己的箱子,却见许尤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皱眉问:“还不走吗?”
许尤回神:“还有点事,舅舅先回去吧。”
赵如礼眉头皱得更深了。
许尤只得无奈一笑:“当真有事,舅舅莫乱猜。”
看方才程县令的殷勤样,和舅舅爱理不理的姿态,就知道他对这个程县令很不喜欢了,故而对自己迟迟不走十分不满。不过他此次前来本就是有要事的,非得众人走了后说不可。
……
许尤留在县令府,程县令当然不认为他是有意要与自己结交,心里也好奇他的意图,便让下人引他至偏厅,奉了茶,再让杨主簿先代自己招待着,等这边府里的事宜处理完便过去。
杨主簿听说他是太守的公子,心里也期待能留下个好印象,说不定他在太守面前美言两句,自己就可以从程知贺手下脱离出来,另谋去处了,顺道也就可以和那个女人光明正大在一起,遂一门心思寻话题聊。
许尤默默抿了口茶,开口道:“之前便听说杨林是杨主簿的儿子,今日一见,确有几分相像。是小侄失礼了,怎能让杨世伯为我奉茶呢。”
杨主簿听他记得杨林,心里一阵窃喜,方才心里还在埋怨儿子没告诉自己同窗中有这样一位大人物的公子,如今一口郁气都散去了,忙笑道:“哪里的话,上门即是客,我在这县令府也算是半个主人,招待客人是应该的。”
许尤随即一笑,也不纠结此事,继续道:“杨兄在书馆也是顶有才识之人,我一向十分佩服,想来是杨主簿教得好。”
杨主簿忙道:“哪里哪里。”
许尤道:“只是可惜此次举荐,东山侯只给予了一个名额,否则以杨兄的才识,定要入选的。唉,若说起来,我倒觉得杨兄不比束之差。”
他观察着杨主簿的神情,敏锐捕捉到了一丝愤恨。
又继续说:“不过孙先生自有他的评判标准,倒也不好妄自评说。”
许尤看似眼神飘忽,却一刻未曾离开过杨主簿的面庞,见他面色很是狰狞了一小会儿,方才咬着牙对自己道:“优中择优,贤中择贤,还是他自己本事不够。”
二人说说笑笑的,许尤心里却多了几分了然。
方才他特意询问了孙其山,此次举荐之前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孙其山想了想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