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爱霖的话,陈庆军站住脚,冷冷地看着他,说道:“别说给你留了五百块钱,就是一分不给,二叔要你几斤茄子都不行吗?小霖,信不信我揍你?!”
陈爱霖心道:“揍我?按血缘关系,你确实有这个资本。但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却是让你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本。你觉得你还配叔父这个称呼吗?”
不过,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亲叔父,虽然他不配,但是要因为几斤茄子闹起来,村里人肯定会笑话他,但也一定会笑话自己。
必须在道义上站住脚。
爱霖忍住心中的愤怒,淡淡地说道:“茄子销了。”
“肖登坤?你怎么让他包销?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陈庆军做生意出身,自然是精于算计,他很快就明白了包销背后的意义。
陈爱霖摇了摇头,表示不懂。
“包销意味着强大的人脉关系和关系网,这个价值大了去了!真是笨到家了你。”陈庆军一跺脚,既生气又懊悔。
爱霖把手一摊,没有搭腔。
“不行,我去找他,我不在家,不能让别人随意欺负你。”陈庆军说着就往外走。
“不用找,我来了。”话音一落,肖登坤紧绷着脸走进门来,身后还跟着肖爱华、陈文和一群看热闹的男男女女。
“你来了正好,登坤,以后小霖的茄子不用你包销了。”陈庆军很霸气地说道。
大队书记怎么了?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庆军哥,你的意思是以后你来包销?”
“当然。这里边的事小霖一个孩子不懂,我可不那么好骗。”
陈庆军这话明显在指责肖登坤哄骗小孩子。
“切,陈庆军,你说了算吗?”肖登坤鄙夷地一笑,直呼其名,连哥也不叫了。
“登坤,你这话问的。我是他叔,我说了不算?他爹死了,他娘走了,难道这世上还有比我更近的人吗?”
“陈庆军,你这话说的没有错,你是他叔,你是他最近的人。可是,我想问一问,你配吗?”
“肖登坤,你不要以为你是大队书记就可以为所欲为,胡言乱语。我怎么不配了?”
“怎么不配你还没点b数吗?这些年你在哪里?小霖没吃没喝的时候你在哪里?他没钱买衣服的时候你在哪里?十六岁眼看就十七了,马上就到说媳妇的年纪了,他身上还穿着大叔留下的中山装,你当叔的眼瞎了还是心黑透了?前些日子,他先是被车撞,后是被人入门杀害,你这当叔的在哪里?你是非常有钱,但是你给他富裕的生活了,还是给他安全感了?你穿得人五人六的,你侄子破衣烂衫;你天天酒肉泡心,你侄子吃了上顿没下顿,要不是乡亲们接济,他早就死了好几个死了!没错,小霖在这个世上,就属跟你最近,可是,你拍着良心问问你自己,你这叔当的,配么?”
肖登坤义正辞严地指着陈庆军质问,手指头不停地指戳着,吐沫星子喷了陈庆军一脸。
听了肖登坤的话,肖爱华和村民们都议论纷纷,不停地指摘陈庆军对侄子的漠不关心。
陈庆军擦了一把脸上的吐沫星子,忍着恶心,看了一眼爱霖,就见爱霖双手捂着脸蹲在地上,肩头一耸一耸的,好像回忆起了这些年的辛酸,而在不停在啜泣。
其实,他是在扮可怜,心里则道:“你俩狗咬狗就行,就当我不存在。”
又一想,“不对,这不是把二叔也骂进去了?他是狗,我特么不也是狗了?”
“现在小霖种出了元宝茄子,眼看日子就要好过了,你这当叔的回来了。按说,这时候你如果良心不安,关心关心小霖也不算迟,小霖也不会怪你。可是,你没给孩子拿一点东西,哪怕拿一袋子不值钱的酥果也行,也能挡挡村里老少爷们的眼,可是,你头没进来,脚没进来,就想谋夺小霖的茄子。陈庆军,三岔口村世世代代以忠厚闻名,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刻薄无情的人物?你怎么拉的下脸来呢?”
肖登坤继续说道。
陈爱霖蹲在地上,心里对肖登坤非常佩服:“这货在部队上没白呆,这嘴皮子真溜。这下子把二叔所有的伪装都剥干净了,看二叔怎么回应吧。”
陈庆军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肖登坤上来一阵排揎,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冷静下来,迅速考虑措词。可把脑袋想破了,他也没有想起什么词,能洗脱自己在道德方面的污垢。
眼珠子一转,蹲下身子,拍了拍陈爱霖的背,道:“小霖,二叔工作忙,以前对你关心不够,是二叔的不是。你也是,日子过得这么艰难,怎么不去找二叔?就算打个电话捎个信都行,二叔哪能看着你作难不管?”
“二叔,我哪敢给你打电话?二婶和小宝、小花,见了就骂我杂种,我可不敢给你添麻烦。”爱霖抬起头,眼里含着委屈,大声说道。
之所以大声,他是怕肖登坤听不到。
“陈庆军,你也算是个人?!什么是杂种?这是骂小霖,还是骂你们陈家?这话是人就骂不出来!自己的后院都摆不平,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的厂长?”
肖登坤立即就接住了爱霖递过来的枪,狠狠地扎向陈庆军。
陈庆军被这一枪扎得鲜血直流,心里暗骂李红娟口不择言,却是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杂种一词,固然是骂了爱霖的娘,但同时,也骂了死去哥哥,连带着整个陈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