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称自己亲母为征东将军,可见单怀汐平日里并不以大将军女儿抬高自己。不快?怕是说轻了吧。
“将军勿要偏袒,来大营前云裳亲眼见到王将军所带的兵靠在树间休息,喝酒划拳,若王将军只是对选拔之事不快,今日所为实属不该。”
母亲没回军营前,她不想在军中闹出多大的事情,所以平日里对王蒹的冷嘲热讽暗中诋毁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事涉及江楚受灾的百姓,她不得不依法处理。单怀汐转身,对着李云析深深躬身,“此事听凭太女殿下处置。”
单家镇守江东十几年,李云析不过来此治理水灾,军中事务还是要给单家留面子的。
“将军照常处理即可,本宫信将军。”
单怀汐接住李云析给的台阶,再次抱拳,“如此,此事怀汐会依军法处置,绝不徇私。”
李云棠微微挑眉,军法处置?不过是治下不严的罪名,顶多打几十军棍,扣半年的军饷,这样的处罚,未免太轻了些。
“依云裳看,此事怕没有将军想得那么简单。”再次与单怀汐对视,李云棠双眸认真起来,“云裳在教训指挥使时,见她眼神多有闪躲,似有苦衷,故而猜测,将士们的懒散不是有意为之,而是有人暗中吩咐了这么做的。”
单怀汐微微惊讶地看向李云棠,又看了一眼李云析,见她似也默认了她的说法,不由皱起眉头。王蒹气量狭小,胆子也不大,若真是下了这样的命令,八成是冲着自己来的。两日前她已接了虎符,领命清理河道,若此事办不好,可是大过一件,而对王蒹却是大大的好事。
只是,争功不该以百姓作赌注。
见她低头沉思,李云棠又低了嗓子,“此事只是云裳的猜测,也许王将军只是一时糊涂,听信了什么人的谗言也说不定。”
这话当着太女殿下的面说出来,就不能当作没听过。单怀汐这才正视眼前这个面色黝黑的校尉,暗道此人精明,短短几句话便逼得她不得不从重处理。当下让人请王将军回来,暂停了军中一切事务。
单怀汐走后,李云析起身看着帐中挂起的山南地域图,良久不动。李云棠坐在椅中顺手倒了一杯茶递过去,讪笑着讨好,“人事已尽,巨石一时半会还动不了,阿姐先休息一会儿,小妹给你执戟。”
平常的讨好出现在这样粗糙的脸上,李云析有些不适应,两指捏了捏眉心道:“阿棠为何对王蒹如此在意。”在她看来,王蒹只不过是好大喜功,巴不得见单怀汐出错的粗鄙武妇罢了,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个人费过多心思。
“非要把王蒹扯下来的理由是什么?”接过她递来的茶喝了两口,李云析看着自家小妹,问得直接。
理由,自是进营前墨九的传话:王蒹,是王衍的妹妹。上一世她的大将军,却吃里扒外勾着李云梓的人的妹妹。姐妹连心,她不信王衍,连带着不信王蒹。
刺,还是看得见的时候及时拔出得好。
“王蒹看着奸猾,又驭下无方,腰上的肥肉都要赘得走不动路了,这样的将军,阿棠不喜欢。”
听她用了一句不喜欢就逼的单怀汐停了王蒹的职,李云析不禁莞尔。不过,细想她之前说过的话,王蒹确实配不上这样的职务。
单将军当年力排众议提拔了这样一个草包,官位又提到了与自家女儿差不多的位置,怕是给单怀汐作警示用的,让她时时看着王蒹,时刻警醒自己,真是用心良苦啊。
李云析看着域图,眉头浅皱,显然还在忧心别的事情,李云棠看了跟着担忧起来。
“阿姐可是想派人探探东夷?”翻过东南山段,就是东夷的军队,大启和东夷以江东山段为界,各自派兵戍守,只是这些年东夷和大启相安无事,如不是江楚水患,她几乎要忘了东夷了。
李云析点头,东南山段巨石滚落得可疑,若此事是东夷暗中做的手脚,定要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日后无论是文斗还是武斗,大启都有理有据。难就难在,东夷与大启相安无事多年,若此事不是东夷为之,露出马脚就不好了。故而查探的人不能多。她本打算派暗卫刺探,只是想要入得东夷大营,怕是要费一番苦功夫。况且暗卫训练有素,大启与东夷长相略微不同,若是落入敌手,难免会给东夷留下把柄。
一回头撞上小妹担忧的目光,不由想起圆月大雪时她献的计策,自家小妹脑子灵光,向来语出惊人,这回她还想听听她有什么见解。
“阿棠可有适宜的人选?”
李云棠看着图纸上起伏的山峦,依旧直觉此事与东夷无关,手支在下颌,略微思忖道:“有是有,就看阿姐着急不着急了?”
李云析看着她古灵精怪的样子,顿时来了兴趣。
“哦?你且说来,着急是什么法子?不着急又是什么法子?”
两世中,大启东夷都未曾发生大的战乱,即使是她和李云梓打得水深火热的时候,东夷都未曾参与过,倒是被圆月分了一杯羹。东夷太小,子民不过大启的十分之一,土地细究起来不过三倍于楚州的大小,且分散在数十个岛上,与圆月相比,东夷实在没什么威胁。
“若是着急,阿姐不妨直接让暗卫掳一两位东夷的高官,严加拷问,最好是东夷的身处高位的贪官大吏,即使死了,在民间也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