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沙国到玉国,一般行军速度也得两天,如今是迎亲,速度放缓,少说也得三日。
澄禾与清拢玉瑶同乘一辆马车,闲聊上几句,偶尔将帘子掀开,看看外面的风景,倒也不算太无趣。
清拢与玉瑶早早就进了宫,除了皇宫,双脚就没再踏进别的地方,看到窗外的景致,很是兴奋。两人叽叽喳喳同澄禾说个不停,全然没有离乡的愁绪。
安季融走在队伍前头,偶尔回头张望,看那马车稳稳当当地行走着,又觉得自己太多虑了。
如今军中多了些女儿家,自然比不得行军打仗,一路奔波也是遭罪,是以他刻意放缓了速度。那女子好或者不好,被沙国当成联姻的工具始终是不幸的。心里又暗笑,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已近晌午,队伍停在了一湖边的大道上,全军休息进食。澄禾并未下马车,与玉瑶待在了马车上,清拢取了餐食,又上了马车。
“公主,快些吃吧,一路怪辛苦的。”
玉瑶将餐食摆好,又夹了一块羊肉送到了澄禾嘴边。澄禾起初并未感到不适,一时间羊肉的膻味传到了鼻尖,又急急冲向了胃里,顿时翻江倒海。使劲捂住嘴巴,掀了马车的帘子便跃下平地,就近找了个地方吐了好一阵。
玉瑶清拢见状慌里慌张随着下了马,看见澄禾呕吐,玉瑶急急回了马车,拿了些清水和帕子。
澄禾吐到双眼泛红,又不小心梗到了喉咙,一时间喉咙火辣难受得紧,瘫坐在地上。
马车里稍有动静时安季融便察觉到了,回过头便看见一抹红色身影急急冲了下来就是一阵吐。见只是有些晕车没有大碍,便没有凑前。到底是娇养的姑娘家,竟然连这点苦都吃不了。
待全军食罢,又休息了阵,这才准备动身。澄禾刚刚才缓了过来,也没了进食的兴致,玉瑶拿了两块糕点,勉强吃了些。马车刚刚启动,又突然停了下来。一双修长的手掀开了帘,来人鲜衣怒马,俊如谪仙。
安季融也不知为何,心头颤动,一直注意着马车里的情况,思来想去,调转了马头,冲到了马车前面。
冲轿中人伸出手,“上来。”
澄禾盖着盖头,抬起头透过盖头看了安季融一眼,隐约能见那人面无表情地冲自己伸出了手。
清拢玉瑶也是一愣,这太子怎么想一套来一套。管事嬷嬷的话自己可是没忘,新婚夜当晚才能让太子掀盖头,礼不可废。
“太子殿下,这—”玉瑶拢住了澄禾的肩。玉瑶迟疑出口,带着恐惧的眼神望了眼安季融,听闻这人素来是常理出牌的,咽了咽口水,玉瑶觉得自己胆子也太大了。
“玉瑶,无妨。”澄禾拍了拍玉瑶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宽慰了句。安季融这人虽然无赖,但是心地不坏,也不是那种暴虐之人。
将手探了出去,那人竟然轻而易举就揽了自己上了马,坐在马的前头,背后是那人宽厚结实的胸膛,隐约能感觉到肌肉的温度,澄禾羞赧,又逃不了。
“驾!”马儿缓缓踏了出去。澄禾隔着盖头,感受着后背那人传来的温度,感觉浑身不自在。肢体僵硬,不敢动分毫。
安季融见怀里的人久久不敢动弹,心里觉着有些个好笑,莫非他能吃人?
“放松,你这样本太子硌得慌。”
话虽这么说,又将马儿的速度放缓,手不经意搂住了前面的细腰,高大的身躯几乎盖住了澄禾的大半个身子。闻着眼前人微微传来的清香,一股异样感传了来。安季融一张俊脸顿时通红。干咳了两声,又将澄禾往前边推了推,拉开了两人距离。
澄禾坐在马车上时胸口微闷,这回转到了马上,明显好了很多。空气中的泥土芬芳,清风习习,很是惬意。
白日澄禾与安季融同乘一匹马,到了夜晚便宿在驿站或是同清拢玉瑶睡在马车中,一路虽然舟车劳顿,倒还是受的住。
安季融虽与她同乘一匹马,话语并不多,甚至有时会刻意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这么君子的做派,跟在军营中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三日后,一行人顺利抵达了咸都。
玉国太子婚礼声势浩大,各国皆派了使者来贺。宫中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安季融回到宫中便忙的脚不沾地。
澄禾见过了玉国皇帝与皇后柳氏,皇后体恤澄禾一路奔波劳苦,拨了几个管事嬷嬷,带着清拢玉瑶,领进了婚房,其余一应事宜概不用管,只安心等着安季融便可。
澄禾赶了三日的路,身子骨早就跟散架了似的。这会儿坐在柔软的床边,有些昏昏欲睡。碍于管事嬷嬷等人还在旁伺候,只得坐得端端正正。
“咕,咕,咕”澄禾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饿得慌又不敢言语。带头的管事嬷嬷眼尖,从桌上拿了碟糕点,呈到澄禾面前,柔声道“太子妃先多少吃点吧,太子过来还早着呢。皇后娘娘说了,往后皇宫就是太子妃的家,太子妃不用拘束。”澄禾心口微微一暖,拿了糕点吃了两口,腹中的饥饿感这才消下去。
“季融哥哥的新娘子在哪儿呢,可能让颜儿瞧瞧。”清泠的声音从庭院传来,听得出来人似乎心中甚是喜悦,年龄不大。澄禾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来人倒是不客气,风风火火就窜到了婚房,管事嬷嬷急忙迎了上去。烛光下细瞧,一袭黄衣,小脸蛋白里透红,活力十足。不同于宫中繁冗的装束,显得干脆利落,反而有几分寻常江湖儿女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