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应星根本不理会自己的威胁,郑贵妃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宋应星却丝毫不理会她愤怒的表情,看了看群臣道:“皇上,红丸分两种,一种是草药,用以治病,另一种则是以金石炼制而成,实乃害人之物。微臣未曾见过服金石而得道者,只见过服金石而暴毙者。
坊间多有传闻,说先皇服食的红丸乃仙丸。在草民看来,此说法实在愚昧。此红丸中含有大量红铅,即妇人经血。
妇人经血治疗之说,流传日久。在汉初就有记载说经血可治疗癫痫、肿囊、肠颓、内痔等,本朝高濂所著《遵生八笺》中,亦有取红铅法的详尽描述。草民因此也曾经取红铅与草药,研究同一病症,发现红铅根本毫无用处。
万历六年成书的《本草纲目》中有栽:妇人入月,恶液腥秽,故君子远之,为其不洁,能损阳生病也。…今有方士邪术,鼓弄愚人,以法取童女初行经水服食,谓之先天红铅。巧立名色,多方配合,谓《参同契》之金华,《悟真篇》之首经,皆此物也。愚人信之,吞咽秽滓,以为秘方,往往发出丹疹,殊可叹恶!
皇上,所谓红铅治病之说,根本就是方士欺骗无知。至于用红铅制成药丸,更是无稽之谈。所谓红丸、西洋香丸,铅汞为药之根本,其它的可有可无,并不重要。按得年月日应期者采集红铅,不过是真人方士巧立名色,乱其本相,让世人不知所云,骗人钱财而已。”
宋应星的话,让朝堂响起一片聒噪之声。朱由校示意大臣们安静后,便问道:“以你所言,所谓红丸根本就是铅丸或者汞丸。而且所谓炼制的丹药,根本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附着在红丸之上,吞食之人实际是吃下了剧毒的铅丸或者汞丸?”
宋应星拱手答道:“陛下,正是如此。”
郑贵妃浓妆艳抹的脸上,此时已经被冷汗冲刷出了沟壑。朱由校冷眼看了看她便说到:“刚才听你所说的西洋香丸又是怎么回事?”
宋应星略一思量便答道:“西洋香丸名为檀香,实则虎狼之药。三宝太监下西洋之时,曾经导致南洋香料大量朝贡,而其中颇多虎狼之药。而以南洋香料制成之西洋香丸,多以动人心神,有助房事而著称。奢贵之人奇之,私下多用之。因其珍贵,凡人等闲不得见之。”
朱由校闻言点头道:“宋应星,如果朕告诉你。有人将辰砂置于宣炉之中,又以西洋香置于辰砂之上焚之。这会造成什么后果?”
宋应星眼神瞬间就变了,好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鼓着眼睛道:“陛下,长期用宣炉焚香,必中各种金石混合之毒,尤以铅汞之毒为甚。若配以西洋香,损阳寿,害内脏,此人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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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宋应星离开皇极殿后,朱由校斜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说道:“诸位,听了以后有何感想啊?如果谁要是不信,咱也来个试验。朕穷,就送这不信之人四个美女。然后依照先皇之法,试验一下。”
群臣咽了口唾沫,纷纷表示信服。并且表示,以后要向宋应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弥补格物学之遗漏。开玩笑,谁特么敢试这个?表态完毕后,群臣的眼光,齐刷刷看向了早已大汗淋漓的郑贵妃。
“郑贵妃,你听了这个以后,有何想法?额,对了,要不要朕再把宋应星招来,在你面前试验一下?这个中滋味,想必自有其精妙之处。”朱由校语气冰冷地说道。
之前倨傲不已的郑贵妃,虽然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她整理了一下已经耷拉下来的发髻,便沉默无言地等待自己最后的时刻。
朱由校将手中的资料整理了一番道:“郑贵妃,说说吧,是谁告诉你敬献香炉之法的?”
郑贵妃有气无力地说道:“不曾有谁。老妪只不过看了一本书,上面说以香炉辅以西洋香,可以令人沉迷酒色。老妪照做而已。”
“那你为何给父皇敬献香炉?”朱由校再问道。
“为何?哈哈哈,桀桀桀”郑贵妃的大笑忽然变成了一阵女鬼的尖叫:“为何?我也想问问为何,这到底又是为何?”
“郑贵妃,你大胆。”赵南星愤怒地说道:“你屡次三番陷害先皇不成,最后竟以如此手段夺了先皇之性命,陛下,老臣奏请,除此妖妇。”
朱由校笑道:“别急啊,这事才有了点味道,如今匆忙下结论,岂不可惜。”皇上的话,让群臣又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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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红丸一案审理到现在,已经弄清楚了两个事情。第一,郑贵妃献上了香炉、美女和西洋香;第二,弄清了红丸的制作之法和其作用。但有件事,还是得思量一下。以郑贵妃的智商来说,是想不到这些方法的。那是谁暗中告诉她的?”朱由校说完,轻酌一口茶水。
“智商?”群臣对于这个词很好奇。但皇上说的最后一句话才是关键。瞬间,朝堂上又开始了激烈讨论。
这时,傅山趁着大臣们讨论的时候走过来小声道:“皇上,小的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还有你不敢说的?说吧,朕听着呢。”
“皇上,你觉得那个直殿监掌印太监如何?”
“一般吧,马马虎虎,还算个尽职的人。”
“皇上,您不觉得这个直殿监掌印太监,懂的事情太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