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两人怒喝:“装,你们还在装!!皇后误入妖教之事,你们难道就一点都不知情?请你们扪心自问,这件事上就真的清者自清?连猛如虎都能想明白的事,你们真以为皇上没看明白,还是傅山那个妖孽没想清楚?
皇上为何写了个‘囚’字,那就是告诉两位大人,皇上如今身陷囹圄,四面楚歌。京城虽大却如囚牢,皇上根本动弹不得!!!而更令皇上愤怒的是,这守牢之人,竟然来自皇后,来自皇家科学院!!!
朝堂那帮废物,为了自己的利益置大明子民于不顾,将整个朝堂搅得乱七八糟,国之不国。皇上为了救万民于水火,这才以九五之尊天子之躯,亲赴险地披荆斩棘。
皇上对于党争心知肚明,但为了科学院能顺利发展壮大,这才容忍至今。可二位大人为了排斥田尔耕及齐楚浙三党,明知妖教动机可疑,竟然眼睁睁看着张道浚被蛊惑领兵,对皇后误入妖教也充耳不闻。皇上这几天反复说一句话,为恶尚有缘由;纵恶尤为可恨。”
两位老大人闻言,身子明显一震,却没有出言反驳,只是不断地用茶盖轻轻刮着茶沿。本来清悦的陶瓷碰撞声,在这黑暗狭小的偏房内,却显得如此刺耳…
……………………………………………………………………………………………
孙元化脸色阴郁长叹一口气,把玩着茶碗说:“朝堂之中,风骨清正未有如二君者。但在下万万想不到,二位为达目的,竟然用驱虎吞狼之计暗中推动朝廷党争。两位或许是真的为了皇上着想,想要借此清除朝廷贼逆,可结果,却是你们把皇上置于烈火上炙烤。
你们可知,为了一举荡平西大乘教,皇上暗中做了多少谋划。结果,一切都付诸东流。如今妖教更加猖狂,参与各方也在暗中偷笑。唯独只有皇上,要承受你们‘为君者,将良将,友苍黎,任忠贤,归兴国’这纪响亮的耳光!!”
叶向高把茶盖往桌上一放,反问道:“难道不是吗?为了天下苍生,皇上受些许委屈又有何妨?如今,皇上正好借此清君侧除妖贼,还天下太平。对此事,我二人问心无愧。皇上若要责罚,我二人绝无怨言。”
韩爌闻言也是重重点头说:“皇上行为做事,毫无君子之风,更无君主之仪。天下大道,唯有方正一途。操劳商贾之事,亲临边关剿除匪患,这岂是人君所为。皇上既有凌云之志,就更应明白,唯有先清朝堂,而后安天下黎民。此乃君主之方正也,岂容乱乎?”
孙元化气急而笑,指着二人道:“荒谬,荒谬!!皇上自前年以来,凡事亲力亲为,为的便是想找到解决大明矛盾之法。皇上征蒙古,拓商道,连西洋,就是要告诉诸位臣工,把眼睛从党争上挪开,为大明的未来想一想,皇上不会亏待你们!!
现在倒好,有事的时候,一个个退避三舍;看到利益在前,便如饿虎扑食。两位大人,不觉得这吃相太难看了吗?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非得在背后动手脚?这便是你们常说的‘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
韩爌闻言怒不可遏,一巴掌拍在桌上惊得茶水四溅:“孙少卿,你这话什么意思?可是讥讽我与叶首辅,为了一己之私,而行此下作之事?”
孙元化圆睁双眼也毫不退缩:“是与不是?两位大人自己心里清楚。东林与田尔耕早已势同水火,可高攀龙为何下令让东林党人置身事外?这里面难道没有一点蹊跷?”
叶向高心火急升引来一阵猛烈咳嗽,好半天喘匀气后,哆哆嗦嗦地说:“孙少卿,莫要含血喷人。我二人早已为东林所摒弃,怎会做出如此卑劣之事。这件事上,我二人确有错误,但完完全全是为了公心,天地可鉴啊!!!”
……………………………………………………………………………………………
就在三位大人唇枪舌剑之时,朱由校也坐在阴暗的里屋,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烟卷。忽明忽暗的烟头,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更加凝重。唯独两只眼睛晶亮晶亮的,像狼眼一样,让守在一边的傅山心里瘆得慌。
朱由校吐了个翻滚的烟圈,似乎有点不满意形状,又长出一口气吹散了,然后缓缓说:“傅山,你是否清楚朕写的那‘囚’字的含义?”
傅山摸摸胡渣胸有成竹地说:“皇上,如果小的没有猜错,那个字其实应该是个‘困’字。困,废弃之房屋也。您的意思是,本来这次可以‘囚’住那些宵小之徒,结果被两位大人画蛇添足,多写了两笔,成了一个‘困’字。寓意朝堂内外陷入了困境之中。”
朱由校淡淡一笑说:“朕也是经历此事后,方才明白什么是‘善战者借至于势,而非责于人’。朕,到底还是过于莽撞,低估了那些魑魅魍魉。这次输得心服口服。
朕之前,一直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去挽救大明于水火,不仅没有看清形势,也没有分断人心,终致陷入如今之困局,难以自拔。”
傅山眉头一皱,有些担忧地说:“皇上,您不会是真的认输了吧?您气魄豪气干云,切莫因为这些小事,而心中常怀幽怨之气。”
“认输?”朱由校又吐了个烟圈说:“这两个字,找从朕的词典里抠出了。朕前几日跟归圆老尼说,出来混的,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打了一耳光,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