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你这样我们很为难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拜托老师您能把这笔钱退给我……”梁纯熙连连鞠躬,求着画室的崔老师能把学费退给她。
这笔学费正是上次池泰正为她续交的画室练习费用,她现在最缺的不是画室练习,而是钱,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高利贷一旦去学校找她,如果被泰正知道了,以他的性格肯定要帮她扛下来。
“不可以,不可以连累到泰正…”
她暗暗发誓,她去兼职也好,就算高中要被退学也好,她不能去连累她的池泰正,包括这笔钱,她最后也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因为她的家庭突生变故,父亲的生意被人家恶意陷害,遭遇破产,母亲也因此大受打击,因病离世。前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梁纯熙的家从人前显贵的江南别墅区搬到了郊区不知名的小巷子里面。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梁纯熙原以为这已经是她所经历的绝境,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因为接连而来的伤痛,染上了毒瘾,从此一蹶不振。
“同学…”被梁纯熙纠缠的画室崔老师十分无奈,执拗不过,只好答应了梁纯熙的请求,“如果真的要退,是要收取一定手续费的。”
“好的好的,谢谢崔老师。”她抓住了一丝希望,连连给这位答应退费的老师九十度鞠躬感谢,至少有了这笔钱,这段时间高利贷上门追债不会那么频繁了。
“梁纯熙同学,你真的不来继续练习画画了吗?”崔老师一边为她办着退费手续,一边有些可惜地问道。
“崔老师,暂时没有办法来了…”她唯唯诺诺地回答着。
画室的老师们或多或少知道了她家里的情况,却不曾想后面会变得更糟,“纯熙同学,如果你自己整理好了,还是继续来画室上课吧…毕竟……”
崔老师顿了顿,梁纯熙属于画室里面拔尖的练习生,作为专攻美术的特长生,能去国外深造的机会很大,“毕竟…能在我们这里得到江教授认可的学生并不多。”
画室的江教授是业内德高望重的老画家,不只是在韩国国内,在国际上也享誉盛名。听闻江教授年纪大了,可能要在今年退休了。
如果能在画室继续练习,在申请国外的大学时,有江教授的推荐信,那录取的名额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不过,现在的梁纯熙基本没有考虑要去留学,就连现在读完高中都还是个问题,“谢谢崔老师…”
今后的打算,她一点都不敢想。
拿好退回来的钱,跟老师礼貌告别之后,梁纯熙的心情越发的沉重,推开画室办公室的门,一不留神,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人。
她有些心急,走得匆忙,正巧跟某个人撞了个满怀,“抱歉。”
梁纯熙没有抬头,卑微地道歉之后,只想带着这笔钱尽快到借贷公司还上。
即使这笔钱对欠下的账目来说,不过杯水车薪而已。
还钱之后还要去便利店的兼职,梁纯熙的一门心思都在怎么去填这个“窟窿”上,没注意到刚刚崔老师在她临出门的时候,急忙喊她的声音——“梁纯熙,你的学生证没有拿走。”
不巧,崔老师因为某位重要访客的到来,而没有追出去。
“您来了,李教授。”
众所周知,画室的江教授面临退休,老板拖了几重的关系,才找来的这位李教授暂代两个月画室首席的职务,刚从国外回来的李教授比之前江教授的资历还深,自然不能怠慢。
让老师有些意外的是,这位李教授的年龄好像才不过二十出头,戴着金丝边的眼镜,气质温润儒雅。
他穿着休闲款的白色衬衣,搭配着简单的休闲黑色长裤,除了简约随性的打扮之外,更夺目的是他连框架眼镜也掩盖不了的帅气外貌。
李教授点了点头,算是跟练习室的老师打了个招呼,方才那个跟他在门口撞上的学生好像是叫“梁纯熙”,他推了推眼镜,她的学生证正好还摆在老师的办公桌上。
他一眼扫过去,学生证的照片上,这位叫“梁纯熙”的女生剪着简单的学生短发,穿着标准的校园制服,带着灿烂单纯的微笑……
看到这里,他的心脏仿佛在这一刹那间被人扎了一下,提醒了他。这位叫“梁纯熙”的高中女学生跟他记忆深处的某一个地方的影子刚刚好重合在了一起。
他拾起这张学生证,是他八年来,最想忘记的一个“影子”,没想过却在这时候瞬间拼合在了一起。
八年的时间烟消云散,也是他无法轻易提起的执念。
“李教授,这位梁同学因为家庭的变故,没有办法继续在画室练习了,有点可惜…之前的江教授都说…”
崔老师见新来的李教授对这位同学落下的学生证看了半天,顺嘴八卦了梁纯熙同学的情况。
“我能看看她的画吗?”李教授一听到是曾经在这里练习画画的预备考生,内心深处的那个“影子”再次起了波澜。
“好的,李教授,我这就去找找。”
她的学生证被李教授顺手放在了钱夹里,钱夹的另一边别着他自己的户籍身份证——李信成,有着身份证的透明封套的角落,还夹着一张微微泛黄的彩色标准照。
那张微皱的照片上,微微浅笑的女学生是简单的齐耳短发,穿着旧式的女生校服,照片里同学名牌的位置被磨损得有些看不清楚,好像依稀写着的是“宋恩秀”